【堂良】不可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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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出事的那一年周九良十五岁，这一年对周九良来说是天翻地覆的一年。
周九良的童年相对于别的孩子来说格外地短。自从他懵懂地知道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之后，他就很少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不能出门的时候，母亲就是那座大大的房子里唯一的温暖。母亲有好听的声音，好多有趣的故事，温柔的双手和最美好的微笑。
可是现在母亲的脸在他的记忆里也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那个下着暴雪的冬夜，父亲让秦叔叔带他到医院去见母亲最后一面。母亲是被从火场里救出来的，周九良在重症病房里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几乎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周九良好像没有流泪，他记不清了。人的记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它会自欺欺人地保护自己，把那些悲恸至极隐藏在角落里。唯一清楚的，是父亲唯一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态地嚎啕，和从那时起萌生的“不能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所累”的念头。
十几年来他一直把孤家寡人这个角色做得很好，潜意识里他太渴望一份陪伴了，在第一次见到孟鹤堂的时候，这份渴望就被那个男孩的笑容疯狂滋长，蒙蔽了理智。直到现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才让他惊醒，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知道孟鹤堂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周九良甚至能听到心被撕裂的声音，他垂着头，胸腔中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漆黑一团的沉默吞噬了一切。
当听到面前的那扇门再次被开启的时候，周九良甚至没有抬头。
“九良，你还好吗？”
黑暗中响起的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周九良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努力望向声音的方向，月光下孟鹤堂正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
“孟鹤堂？！你怎么会在这！”
孟鹤堂快步上前，手上动作迅速地替周九良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又把风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这个一会儿再解释。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能走吗，先离开这里。”
周九良呆了片刻，忽地拥住面前的人，全然不顾一身的伤口都在渗血。捧住孟鹤堂的脸，他用尽全力地吻了下去。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吻，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有失而复得的大悲大喜支撑着这个吻。他毫无章法地咬住柔软的唇，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来，牙齿与牙齿生硬地碰撞，一切都带着一丝狼狈又决绝的颤栗。
孟鹤堂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交叠的唇流进心里，明知道现在应该推开周九良，可是他却不伸手。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也不愿结束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还是周九良先放开了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外面有多少人守着？你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