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拉莱耶(3)

我听得有些入神了，同时也产生了疑虑：我的学生似乎在述说某个宗教的历史，但是她从头到尾没有使用‘仪式’、‘宗教’、‘神圣’之类的字眼，似乎有意将怪石与我所熟悉的人格化的神明区分开来。
“它不是神吗？”
“远古是一个神非神的世界，没有人期望一个旧日的支配者来解决现世的一切问题，神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安息与此。祖先对于它的祭祀是一种游戏，但不是儿戏，其中有着一种成人古怪而执拗的严肃。”
啊……不能理解。
深潜者的心智可以理解这段远古的记忆，但是我已经在人类中生活太久了，以至于把自己当作一个人类，丢失了自己的灵魂。我觉得那孤独的灵魂现在依旧在名为拉莱耶的故土游荡，我需要踏上朝圣之旅，找回自己远古的魂魄。
听着她的话语，现在我已经开始慢慢把这块荒芜的海床当作圣地。
克苏鲁
“拉莱耶的先民们并非克苏鲁虔诚的信徒，因为他们有需要耕作的农田，有需要狩猎的渔场，有需要过滤的泥沙，更有需要增涨的数量，他们只有在周期性劳作的间隙中才会呼唤克苏鲁的名字，其他时间都忙着劳动呢！”
“但是有一群人不一样，他们是克苏鲁的虔诚信徒，他们在拉莱耶周围的荒野里彷徨。没有可以耕作的农田，没有可以狩猎的渔场，没有需要过滤的泥沙，更没有可以增涨数量。”
说道这儿，张惠嘉露出了“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代价有些大，但是结果而言他们有无尽的‘休闲’时间来呼喊克苏鲁之名。那些以从天而降的残骸为生的深潜者祈祷着，祈祷着从天而降的残肢腐肉，把这一切当作克苏鲁的意志，克苏鲁在理论上保障了他们的生活。”
“当一些幸运儿暂时远离了可憎的肉体欲望之后，他们开始搬弄起是非：富裕的城里人被欲望奴役，周而复始地开始罪恶的劳动。唯有抛弃了一切侍奉克苏鲁的自己才是神的选民，终有一天伟大的克苏鲁将会苏醒，摧毁那座罪恶之城，神将会携着他的选民潜入地下的极乐世界。”
我大约知道为什么张惠嘉在一开始问我是否有着笃厚的信仰，其实就算是信仰深厚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她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是双标狗，从来不会反省自身。
“这个时候，某个人物出现了，他自称是克苏鲁的儿子同时也是克苏鲁本人。可怕的是他不是单纯的骗子，确实有着某种强大的领导才能，将外围的那些流民变成有序的军队。如同大学历史老师说那样，野蛮再一次地摧毁了文明。”
张惠嘉拍拍手，不知道她到底在讽刺什么东西。
“所谓征服者正可谓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他马上开始神化自己，开始伤害那块伟大的石头，夺走他的天性，扭曲成他自己的样子，还美其名曰‘解放’，让父亲摆脱恶神的囚禁，展现其中真正的样子。一般印象中的克苏鲁基本就是那个神化的凡人统治者，真正的克苏鲁早已被人遗忘了。”
“下一步便是建立森严的种姓制度，将原住民变成最下贱的奴隶。以至于饿殍遍地，而贵族终日寻欢作乐，宴会从来不会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