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蓝】欢喜

文/潇潇
蓝兔再见到他的时候，险些没有认出。白衣已经泛黄，原本修身的上衣现在也已经变得宽松没了型。脸上那两道深深的刀疤狠狠地扎着她的心，除去这两道刀疤，还有各种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一头蓬乱的头发，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唯独那双眸子还是那样清澈明亮、炯炯有神。
他想跑，脚底却像被铁链拴住了般沉重，迈不动一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嘴角的伤口，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虽然刺得鼻孔生疼，他却没什么大的感觉，只觉得空气很清新，是很久没有过得清爽舒服。在他几近疲惫的眼皮下藏着一双星火似的光点，默默燃烧着……
暮色黯然，残阳似血。天边仿佛燃起大火，镶着金边的落日，只囫囵露出小半个身子，光芒却不减，刺得人眼如梦如幻，好不真实。
千般思绪涌上心头，她像发了疯般地跑到他身边，从未有过的样子。拉起他的手，用噙着泪的眼睛把他从头望到脚，又从脚望到头，生怕遗漏些什么。望着望着，眼角的泪水就静静地淌下来了，顺着脸颊，一串一串地落下来。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
他看着两行热泪顺腮边而下的蓝兔，忍不住也红了眼。
她很少才会哭，印象中难得哭过的几次竟也都是因为他。内疚、痛苦…说不清的情绪，却用着好像昨日刚见过面的语气说道，“这个颜色太素，不适合你。”
自他走后，她再也没有穿过亮色的衣裳，除了青色就是白色，也没什么花纹修饰，的确是素得不能再素。
“为什么…”蓝兔的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泪水莹眶，满脸写满了委屈。
“我不想你看见我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你就忍心看我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几乎是脱口而出。第一次，蓝兔第一次对他吼。
对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很难为情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我和普通人一样，会受伤也会流血，也很容易难为情。我宁愿流血，也不愿意看你流泪，因为流血只是肉痛，流泪却是心痛。
“还疼吗？”蓝兔捧起他的脸颊，用手抚上了他的面庞，顺着那两道伤疤，轻轻地用指尖触碰着。
能疼到什么程度，最可怕的不过是适应，到这时一切都已经变得麻木无觉了。
他看着她因为心疼拧在一起的眉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疼，早就不疼了。”
她知道，这个人，回来了。就算记忆出了错，就算伤了容貌，但她的身体也会记得。在无数次自己遇险即将丧命的时刻，有个男人紧紧地抓住过她的手，像现在这般，在她耳边许下了诺言，是生是死都在一起的诺言。
突然，蓝兔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因为岁月的折磨变得十分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淅淅沥沥地滴下。
虹猫也蹲下身去，拍着因为猛烈的哭泣几乎喘不上气的她。
呜咽的声音从蒙着的头和膝盖相抵的缝隙里传了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空气安静了很久，他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