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作Remake计划（一）：罗生门(2)

想到这里，青年一阵恶心，环视周围，想尽快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可翻涌的胃酸仍如地狱之火般灼烧着青年的喉管。倏忽，一阵火光从上方倾泻而下，顺着看去，不远处有一小片可以落脚的空地，旁边正是登上阁楼的木梯。橙色的光芒从木地板的缝隙中漏下，那空地上凝结的血迹反射着的微光甚是好看，以至青年忘却了腹中不适，快步跨过累累白骨径直过去。
上阁楼的木梯应该是核桃木制得，两侧是深褐色，中间则因时常上下而被打磨成油亮的棕黄色。核桃木并非什么寻常可见的木材，想来这城门应是盛世修成的吧，连木梯都这般奢侈。不过或许又应该庆幸，这大灾变之中，寺庙佛塔上贴着金纸银箔的木材尚只能拿来烧作柴火，这核桃木又算什么？所以才没有被拆掉变卖吧。青年顺着木梯攀上，一眼便看见了火光的来源——不远处一块插到地板缝隙中的松木片，丰富的油脂噼啪燃烧着，迸出闪耀的火星，周围的尸体随着火光忽明忽暗，呈现出暧昧的橙色。
青年刚准备上前，突然看见那尸堆中什么动了一下。他右手攥住腰间的短刀，俯身登上阁楼。松木燃烧的声音和窗外的惊雷替青年掩住了脚步，他躲在黑暗中，借着火光隐隐看到了卧伏在地上的黑影。难道是撞上鬼了？青年努力控制着心跳，攥着刀柄的右手因为汗水不停打着滑。再仔细看，方发现黑影是一具干尸一样的老妪，唯有手臂在动作，那松木片应该也是她带来的。青年稍稍镇定下来，再看老妪，原来是正一根一根拔着地上一具年轻女尸的头发。
老妪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她的手法岂止娴熟，简直透露着某种诡异的优美。用食指尖轻轻捻住发根，再用小指理顺其他头发，只轻轻一抖手腕，发丝便温顺得落在掌心里，若不是这昏暗的环境，倒真让人联想到暖阳中采茶的姑娘。女尸的头颅很快秃了大半，青年的恐惧也慢慢消失，转而趁着心跳涌上来的是难以压抑的暴怒。
“老贼！你做什么！”青年骤然跃出，骑跨在老妪的肩上，用全身力气将之压在身下。老妪挣扎了几下翻过身来，青年双手高举短刀，直直插在老妪头颅旁边，空气便一下子安静下来。老妪其实也已经是极限了，毕竟对手是正值壮年的男人，又习过武，哪怕只用一点力气也足够令她动弹不得。青年紧咬着牙关，汗水从半插在地上的短刀上滑过老妪皱皱巴巴的脸。刀光中倒映着武者通红的双眼，目光射出憎恨比刀刃更加凌厉，仿佛整个平安京所遭受的天谴，都是受这人亵渎尸首的连累。
老妪慌乱地横摆着双手，啊啊呀呀半天说不出话来。青年把短刀拔起插回腰际，两人四目对视许久，老妪咽了口唾沫，终于开口说话“饶命啊，恩人，恩人！那……那家伙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勾引得人家妻离子散，才，才活该害了病……”“所以你拔头发要作什么？作法害人吗！这平安京的天灾，怕不都是你……”青年的声音越沙哑，手又再一次摸到刀柄上。“啊啊，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是假发啊，那些华族，华族夫人们要用的假发啊，真的只是假发。”老妪双腿胡乱蹬踏，挥舞着手遮挡着面庞，又忍不住在指缝里观察青年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