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明明德于天下》第六章——专诸刺僚传鱼肠
“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
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
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
有间，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史记·孔子世家》
四月谷雨，湛卢山。
“好好好！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铸剑山庄愿做太吾手中之‘宝剑’！愿你莫要辜负了我派前人的心血，令我派的绝艺可以名扬天下！”
铸剑山庄庄主舒良伦本来还因唐悠居未第一个拜访他们而心生怨气，但见面后一番洽谈唐悠居解释了缘由后，舒良伦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表示了理解之后大家和和气气地散了场，唐悠居还带走了铸剑山庄的入门剑法‘十二路鱼肠刺剑’之剑谱。
这位舒庄主年近四十，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还未有成家，一辈子都投身于铸剑事业，自己的佩剑、佩刀甚至暗器都是武林公认的不是极品就是超品，唯一的亲人是两个月前收养的一名义女。
跟之前狮相门类似，舒庄主也找人来试了试铸剑山庄的太吾令牌是否管用，而且这位庄主一试就是三人。事成之后，唐悠居也拜访答谢了这三位平白无故就给他投了票的人，其中两人是一对夫妇，另一位是几个月前刚生完孩子的产后妇女，三人都官职挺大位列‘玄鸿匠’。
由于在铸剑山庄没有熟人，所以唐悠居拜访庄主时自然带上了宁冬梧一起，而舒庄主也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屋子，不过是在同一个独门小院里，平时生活也方便得很。铸剑山庄的待遇也很不错，伙食、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他只需专心练武便可。
唐悠居没有急着开练新的功法，而是先把沛然决、封口固气法这些老功法巩固好，待将其大成了再练新招。同时他也给太吾村写了信，告诉他们自己会在铸剑山庄常住，日常发展乔常乐可以全权代理，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写信或亲自赶来找他都行。
很快他收到了回信，信里乔常乐汇报了这些月来太吾村的发展，比如甘泉亭和茶馆的建成，又给村里多了一项收入。
其实唐悠居与宁冬梧去年年底就离开了狮相门，之所以到四月才拜访铸剑山庄是因为两人路上游山玩水，到处闲逛，难免花了不少时间。狮相门家大业大，送的盘缠不少，他们直到把盘缠全花光了才踏进铸剑山庄。
这次他们小心谨慎得很，没有再招惹贼人，也没有不慎掉入暗渊，而煎饼则几乎没怎么现身，只因他发现这几个月里气氛很是不对，仿佛自己就像个跟着蜜月情侣的大灯泡一般，所以干脆躲进剑柄里免受狗粮的侵袭。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煎饼刚打算出来透透气，与小唐探讨一下武学，然而……
“唐哥哥，我给你做了件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哇冬儿你还会做衣服呀，可你自己怎么……”
“我最近跟工作人员刚学会的，这不第一件就给你做了嘛，之后我再做自己的。”
“冬儿你对我真好。”
“这是小妹应该的……”
“望天！”煎饼仰天长叹，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对笨蛋情侣呢？
**********
五月初的一天，唐悠居住所里来了三位客人。正是无巧不成书，太吾村的慰问团和湛宝鉴居然碰巧同一天到，舒庄主很大方，给他们也安排了住宿，让他们想待多久待多久，唐悠居花了三天陪他们，之后大家就偶尔串个门了。
太吾村的慰问团来的是庄素梦和另一位之前跟唐悠居很聊得来的已婚少女，名叫鲍纯。再后来几天的闲聊里，唐悠居总算套出话来，她们俩不仅仅是因为思念唐悠居和宁冬梧才来的，另外也是因为和村里人吵架了，出来散散心。
庄素梦是因为每天都要玩玩乐器而耽误了干活，从而惹得乔常乐不快，说了她几句；而鲍纯则是因为和负责经营茶馆的闺蜜闹掰了而出来。
面对整天跟他抱怨村里人的两人，唐悠居哭笑不得，只能调解调解，希望她们能早日和村里和好。
由于煎饼嫌他和宁冬梧的闪光弹太刺眼整天宅在剑柄里自闭，唐悠居身边整天围着几个女性朋友叽叽喳喳，不知道的铸剑弟子还以为有什么绯闻呢，而湛宝鉴的存在就充分帮助了唐悠居，让他能时不时找个哥们诉诉苦，借机躲避庄素梦和鲍纯来找他诉苦。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期间时不时有铸剑山庄的弟子慕名而来拜访，亦或是有什么有求于他，凡是态度不错、没什么恶名的弟子唐悠居是能帮就帮。毕竟寄人篱下，还是尽量与人为善为好。
后来鲍纯的丈夫方彦带着孩子来看她了，说起这方彦就必须要提一提了，此人虽是男子，但除非听到他开口说话，否则一般人绝对会把他当做女人。此人不仅外表长得娘，性格也很‘温婉’，但和妻子的感情却很好，与唐悠居也关系很铁。
这天唐悠居正和宁冬梧刚吃完午饭，如今伙食好了每顿都四菜一汤，虽然铸剑山庄有厨房可以直接做好了送来，但宁冬梧还是坚持亲自下厨，每天给唐悠居换着花样做好吃的。
“老弟，你瞧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门外大老远就听到湛宝鉴的大嗓门，宁冬梧正收拾桌子，冲唐悠居一笑将将碗筷送去厨房。湛宝鉴也不等唐悠居去开门，直接就推门而进，和自己家一样。
“唐老弟，你之前说过你以前跟宵小打架曾伤了骨头，落下了病根，到现在阴天下雨都还会疼不是？我搞到了一颗‘九牛固命丹’，应该可以治好你的老毛病了。”
不等唐悠居推辞，湛宝鉴直接仗着自己武功高把药塞进了他嘴里。
“这……湛大哥，这可是上品丹药啊，我这点小毛病怎么用得起这么好的药！”
“哎呀，你少废话那么多啦！下次请我喝酒就换回来了啊。”
唐悠居还待再言，湛宝鉴竟直接脚底抹油。
“欸，湛大哥你这么快就走啦？我还没给你倒杯茶呢？”宁冬梧从厨房走出。
“弟妹，不是，宁小妹啊。”湛宝鉴下意识口误了一下，随即改口道，“我就不喝茶了，否则唐老弟又要拉着我叽叽歪歪半天，我耳朵都磨出茧了。”
唐悠居感动之余，心里也是吐槽：“连湛大哥都烦我了，我也没办法啊，鲍姐姐和庄姐姐整天缠着我我也很无奈啊。”
湛宝鉴在铸剑山庄待了都快半年，总归还是要回去的，告别的这天唐悠居一直送了他几十里路。回去的路上，唐悠居却和宁冬梧感慨道：“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湛大哥了。”
宁冬梧奇道：“为什么这么说？广州离这也不是很远，大家以后还是可以经常串门啊？”
唐悠居摇摇头道：“怎么说呢……湛大哥人真是好人一个，不过我和他……性格上还是不太对口吧。该说我不太擅长和他这种很直的人打交道吗，总之打个比方，你看他千里迢迢跑来跟我们做了半年的邻居，却始终只字不提给我在狮相门的令牌上滴个血的事……虽然我后来决定不练金刚系的内功了，但在这之前他也没有给我表示过愿意给我投票……估计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觉得我这人人不错，但做事风格和他不是一个风格的，所以临走前给了我一份大礼，可能以后就不会再主动来找我了。”
“……这样啊……”宁冬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唐悠居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她能看出他眼神里还是充满对这段友谊的不舍与矫情的。“……没关系的，哥哥以后若是有缘和他偶然碰上，不就又可以有很多话题可聊了吗？你看你们做了半年邻居，到最后都已经变成了你整天跟人家转述庄姐姐和鲍姐姐的牢骚了。”
唐悠居笑笑，心里好受了些，宁冬梧又道：“哦对了，说起她们，昨天计大叔也来了铸剑山庄。”
“计大叔也来了？”他们口中的计大叔就是鲍纯那个吵了架的闺蜜计璟的哥哥计飞鹤，此次前来应该是帮妹妹来找鲍纯和解的吧。
从此来自太吾村的三个男人：方彦、计飞鹤和唐悠居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经常凑在一起小酌几杯，而另一边庄素梦、鲍纯和宁冬梧三人也经常聚会，就这样，铸剑山庄人人都知道太吾传人的太吾村有足足六个人整天在他们这混吃混喝。
然而好景不长，乔常乐寄信前来催促他们回去干活，大家都不肯回去，计飞鹤最为年长，只得以身作则，只待了两个多月便回去了。
这之后太吾村的人也是来来去去，时不时来探望唐悠居和宁冬梧，而常驻的还是庄素梦和鲍纯两位妹子，以及鲍纯的丈夫孩子。
**********
这一日，唐悠居习练了两遍《十二路鱼肠刺剑》，正觉得通体舒畅，准备去找舒庄主学接下来的剑法时，门外走进一人，到唐悠居身前一揖到地。
“熊……熊前辈，这是为何？”
原来，铸剑山庄的熊素红看到唐悠居习练十二路鱼肠刺剑的过程，对他于这路剑法上的造诣十分钦佩，竟欲向唐悠居请教其中的诀窍。
“这……这如何使得？前辈乃铸剑山庄‘宗匠’，地位仅次于庄主，哪有向我这等初学者请教的道理？”
熊素红苦笑道：“太吾有所不知，这世上人们大都趋利避害、急功近利，弟子们对这入门的鱼肠剑法没一个上心的，只要堪堪过了考核，就急不可耐地去练下一阶的《工布独一剑》了，有哪个会像太吾你这样稳扎稳打，硬是把这入门的鱼肠剑法给研究到如此精湛程度？”
唐悠居楞道：“啊？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先把基础剑法练完才会进阶到更深的剑法呢。那前辈您位高权重，怎么突然想起来重温这入门剑法了呢？”
熊素红道：“实不相瞒，我当初也是没把十二路鱼肠刺剑当回事的，虽然有一个难点一直没搞通，但也没在意。可如今我练《太阿无量剑》时，忽然有一个地方和当初鱼肠剑法的难题类似，我这才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仔细琢磨起鱼肠剑法来。可我逛遍山庄，也未找到能与我交流的人，这才来找太吾的。”
“原来如此。前辈这番教诲在下铭记于心，未来一定会继续稳扎稳打，不贪功冒进。”唐悠居道，“但只怕在下学识浅薄，帮不上您的忙。”
“不会不会。还请太吾再像往常一样从头到尾练上一遍，我在一旁仔细观摩便可。”
唐悠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献丑了。”
他轻车熟路，这鱼肠剑法埋头练了一两年，简直熟的不能再熟，就连闭着眼睡觉恐怕都能梦游打出来。一番练将下来，唐悠居到熊素红面前道：“还请前辈指点。”
熊素红道：“太吾果然于剑法十分有天赋，就算是我一年怕也练不到如此境界。只是……为何太吾要用树枝练习？这诀窍莫非就在树枝中？”
唐悠居脸微微一红，道：“前辈见笑了，晚辈穷困潦倒，没有钱去买剑，只能以树枝代替了……”
熊素红很是尴尬：“这……可惜我门规不让赠送外人兵刃，否则我大可送太吾一把……不过既然如此，我想我也明白为何我总是过不去鱼肠剑法最后那个坎了。”
“哦？”唐悠居也很感兴趣，“愿闻其详！”
“这十二路鱼肠刺剑，顾名思义，乃是从专诸刺王僚时用的鱼肠剑衍生而来。天下皆知鱼肠剑之短，可藏于鱼腹之中，故而这鱼肠剑法也讲究一个小巧轻快、迅疾勇绝，虽然剑招尽是直刺，但出剑方位曲若鱼肠，变化极快，最适贴身而发，尤其凶险。”
唐悠居点点头，这些道理煎饼兄也与他说过。
熊素红继续说道：“因此我铸剑山庄弟子但凡练此剑法时，无不寻一短剑以练之。这虽然没错，但若是想要将这鱼肠剑法琢磨‘透’了、琢磨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原来还非得时常用长剑习练一遍，才能对其有更高的理解与感悟。这大概就是先祖说的‘殊途同归’的道理吧，我年少时正是因为没有想到这点，用短剑把它练得再好，也没能突破这最后一环。”
“……”唐悠居感慨良多，一时陷入沉思。
熊素红对他拱拱手笑道：“而太吾因为用的是随手捡的树枝，想必手中之‘剑’是时长时短，时曲时直，甚至可能还挂有一两片叶子也说不定……所以才能毫无成见地把这鱼肠剑法‘融会贯通’。”
唐悠居深深一揖，道：“《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子曰‘君子以文会友’，大概说的就是与您这样的前辈交流吧。”
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
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
有间，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史记·孔子世家》
四月谷雨，湛卢山。
“好好好！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铸剑山庄愿做太吾手中之‘宝剑’！愿你莫要辜负了我派前人的心血，令我派的绝艺可以名扬天下！”
铸剑山庄庄主舒良伦本来还因唐悠居未第一个拜访他们而心生怨气，但见面后一番洽谈唐悠居解释了缘由后，舒良伦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表示了理解之后大家和和气气地散了场，唐悠居还带走了铸剑山庄的入门剑法‘十二路鱼肠刺剑’之剑谱。
这位舒庄主年近四十，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还未有成家，一辈子都投身于铸剑事业，自己的佩剑、佩刀甚至暗器都是武林公认的不是极品就是超品，唯一的亲人是两个月前收养的一名义女。
跟之前狮相门类似，舒庄主也找人来试了试铸剑山庄的太吾令牌是否管用，而且这位庄主一试就是三人。事成之后，唐悠居也拜访答谢了这三位平白无故就给他投了票的人，其中两人是一对夫妇，另一位是几个月前刚生完孩子的产后妇女，三人都官职挺大位列‘玄鸿匠’。
由于在铸剑山庄没有熟人，所以唐悠居拜访庄主时自然带上了宁冬梧一起，而舒庄主也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屋子，不过是在同一个独门小院里，平时生活也方便得很。铸剑山庄的待遇也很不错，伙食、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他只需专心练武便可。
唐悠居没有急着开练新的功法，而是先把沛然决、封口固气法这些老功法巩固好，待将其大成了再练新招。同时他也给太吾村写了信，告诉他们自己会在铸剑山庄常住，日常发展乔常乐可以全权代理，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写信或亲自赶来找他都行。
很快他收到了回信，信里乔常乐汇报了这些月来太吾村的发展，比如甘泉亭和茶馆的建成，又给村里多了一项收入。
其实唐悠居与宁冬梧去年年底就离开了狮相门，之所以到四月才拜访铸剑山庄是因为两人路上游山玩水，到处闲逛，难免花了不少时间。狮相门家大业大，送的盘缠不少，他们直到把盘缠全花光了才踏进铸剑山庄。
这次他们小心谨慎得很，没有再招惹贼人，也没有不慎掉入暗渊，而煎饼则几乎没怎么现身，只因他发现这几个月里气氛很是不对，仿佛自己就像个跟着蜜月情侣的大灯泡一般，所以干脆躲进剑柄里免受狗粮的侵袭。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煎饼刚打算出来透透气，与小唐探讨一下武学，然而……
“唐哥哥，我给你做了件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哇冬儿你还会做衣服呀，可你自己怎么……”
“我最近跟工作人员刚学会的，这不第一件就给你做了嘛，之后我再做自己的。”
“冬儿你对我真好。”
“这是小妹应该的……”
“望天！”煎饼仰天长叹，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对笨蛋情侣呢？
**********
五月初的一天，唐悠居住所里来了三位客人。正是无巧不成书，太吾村的慰问团和湛宝鉴居然碰巧同一天到，舒庄主很大方，给他们也安排了住宿，让他们想待多久待多久，唐悠居花了三天陪他们，之后大家就偶尔串个门了。
太吾村的慰问团来的是庄素梦和另一位之前跟唐悠居很聊得来的已婚少女，名叫鲍纯。再后来几天的闲聊里，唐悠居总算套出话来，她们俩不仅仅是因为思念唐悠居和宁冬梧才来的，另外也是因为和村里人吵架了，出来散散心。
庄素梦是因为每天都要玩玩乐器而耽误了干活，从而惹得乔常乐不快，说了她几句；而鲍纯则是因为和负责经营茶馆的闺蜜闹掰了而出来。
面对整天跟他抱怨村里人的两人，唐悠居哭笑不得，只能调解调解，希望她们能早日和村里和好。
由于煎饼嫌他和宁冬梧的闪光弹太刺眼整天宅在剑柄里自闭，唐悠居身边整天围着几个女性朋友叽叽喳喳，不知道的铸剑弟子还以为有什么绯闻呢，而湛宝鉴的存在就充分帮助了唐悠居，让他能时不时找个哥们诉诉苦，借机躲避庄素梦和鲍纯来找他诉苦。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期间时不时有铸剑山庄的弟子慕名而来拜访，亦或是有什么有求于他，凡是态度不错、没什么恶名的弟子唐悠居是能帮就帮。毕竟寄人篱下，还是尽量与人为善为好。
后来鲍纯的丈夫方彦带着孩子来看她了，说起这方彦就必须要提一提了，此人虽是男子，但除非听到他开口说话，否则一般人绝对会把他当做女人。此人不仅外表长得娘，性格也很‘温婉’，但和妻子的感情却很好，与唐悠居也关系很铁。
这天唐悠居正和宁冬梧刚吃完午饭，如今伙食好了每顿都四菜一汤，虽然铸剑山庄有厨房可以直接做好了送来，但宁冬梧还是坚持亲自下厨，每天给唐悠居换着花样做好吃的。
“老弟，你瞧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门外大老远就听到湛宝鉴的大嗓门，宁冬梧正收拾桌子，冲唐悠居一笑将将碗筷送去厨房。湛宝鉴也不等唐悠居去开门，直接就推门而进，和自己家一样。
“唐老弟，你之前说过你以前跟宵小打架曾伤了骨头，落下了病根，到现在阴天下雨都还会疼不是？我搞到了一颗‘九牛固命丹’，应该可以治好你的老毛病了。”
不等唐悠居推辞，湛宝鉴直接仗着自己武功高把药塞进了他嘴里。
“这……湛大哥，这可是上品丹药啊，我这点小毛病怎么用得起这么好的药！”
“哎呀，你少废话那么多啦！下次请我喝酒就换回来了啊。”
唐悠居还待再言，湛宝鉴竟直接脚底抹油。
“欸，湛大哥你这么快就走啦？我还没给你倒杯茶呢？”宁冬梧从厨房走出。
“弟妹，不是，宁小妹啊。”湛宝鉴下意识口误了一下，随即改口道，“我就不喝茶了，否则唐老弟又要拉着我叽叽歪歪半天，我耳朵都磨出茧了。”
唐悠居感动之余，心里也是吐槽：“连湛大哥都烦我了，我也没办法啊，鲍姐姐和庄姐姐整天缠着我我也很无奈啊。”
湛宝鉴在铸剑山庄待了都快半年，总归还是要回去的，告别的这天唐悠居一直送了他几十里路。回去的路上，唐悠居却和宁冬梧感慨道：“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湛大哥了。”
宁冬梧奇道：“为什么这么说？广州离这也不是很远，大家以后还是可以经常串门啊？”
唐悠居摇摇头道：“怎么说呢……湛大哥人真是好人一个，不过我和他……性格上还是不太对口吧。该说我不太擅长和他这种很直的人打交道吗，总之打个比方，你看他千里迢迢跑来跟我们做了半年的邻居，却始终只字不提给我在狮相门的令牌上滴个血的事……虽然我后来决定不练金刚系的内功了，但在这之前他也没有给我表示过愿意给我投票……估计他也有同样的感觉，觉得我这人人不错，但做事风格和他不是一个风格的，所以临走前给了我一份大礼，可能以后就不会再主动来找我了。”
“……这样啊……”宁冬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唐悠居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她能看出他眼神里还是充满对这段友谊的不舍与矫情的。“……没关系的，哥哥以后若是有缘和他偶然碰上，不就又可以有很多话题可聊了吗？你看你们做了半年邻居，到最后都已经变成了你整天跟人家转述庄姐姐和鲍姐姐的牢骚了。”
唐悠居笑笑，心里好受了些，宁冬梧又道：“哦对了，说起她们，昨天计大叔也来了铸剑山庄。”
“计大叔也来了？”他们口中的计大叔就是鲍纯那个吵了架的闺蜜计璟的哥哥计飞鹤，此次前来应该是帮妹妹来找鲍纯和解的吧。
从此来自太吾村的三个男人：方彦、计飞鹤和唐悠居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经常凑在一起小酌几杯，而另一边庄素梦、鲍纯和宁冬梧三人也经常聚会，就这样，铸剑山庄人人都知道太吾传人的太吾村有足足六个人整天在他们这混吃混喝。
然而好景不长，乔常乐寄信前来催促他们回去干活，大家都不肯回去，计飞鹤最为年长，只得以身作则，只待了两个多月便回去了。
这之后太吾村的人也是来来去去，时不时来探望唐悠居和宁冬梧，而常驻的还是庄素梦和鲍纯两位妹子，以及鲍纯的丈夫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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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唐悠居习练了两遍《十二路鱼肠刺剑》，正觉得通体舒畅，准备去找舒庄主学接下来的剑法时，门外走进一人，到唐悠居身前一揖到地。
“熊……熊前辈，这是为何？”
原来，铸剑山庄的熊素红看到唐悠居习练十二路鱼肠刺剑的过程，对他于这路剑法上的造诣十分钦佩，竟欲向唐悠居请教其中的诀窍。
“这……这如何使得？前辈乃铸剑山庄‘宗匠’，地位仅次于庄主，哪有向我这等初学者请教的道理？”
熊素红苦笑道：“太吾有所不知，这世上人们大都趋利避害、急功近利，弟子们对这入门的鱼肠剑法没一个上心的，只要堪堪过了考核，就急不可耐地去练下一阶的《工布独一剑》了，有哪个会像太吾你这样稳扎稳打，硬是把这入门的鱼肠剑法给研究到如此精湛程度？”
唐悠居楞道：“啊？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先把基础剑法练完才会进阶到更深的剑法呢。那前辈您位高权重，怎么突然想起来重温这入门剑法了呢？”
熊素红道：“实不相瞒，我当初也是没把十二路鱼肠刺剑当回事的，虽然有一个难点一直没搞通，但也没在意。可如今我练《太阿无量剑》时，忽然有一个地方和当初鱼肠剑法的难题类似，我这才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仔细琢磨起鱼肠剑法来。可我逛遍山庄，也未找到能与我交流的人，这才来找太吾的。”
“原来如此。前辈这番教诲在下铭记于心，未来一定会继续稳扎稳打，不贪功冒进。”唐悠居道，“但只怕在下学识浅薄，帮不上您的忙。”
“不会不会。还请太吾再像往常一样从头到尾练上一遍，我在一旁仔细观摩便可。”
唐悠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献丑了。”
他轻车熟路，这鱼肠剑法埋头练了一两年，简直熟的不能再熟，就连闭着眼睡觉恐怕都能梦游打出来。一番练将下来，唐悠居到熊素红面前道：“还请前辈指点。”
熊素红道：“太吾果然于剑法十分有天赋，就算是我一年怕也练不到如此境界。只是……为何太吾要用树枝练习？这诀窍莫非就在树枝中？”
唐悠居脸微微一红，道：“前辈见笑了，晚辈穷困潦倒，没有钱去买剑，只能以树枝代替了……”
熊素红很是尴尬：“这……可惜我门规不让赠送外人兵刃，否则我大可送太吾一把……不过既然如此，我想我也明白为何我总是过不去鱼肠剑法最后那个坎了。”
“哦？”唐悠居也很感兴趣，“愿闻其详！”
“这十二路鱼肠刺剑，顾名思义，乃是从专诸刺王僚时用的鱼肠剑衍生而来。天下皆知鱼肠剑之短，可藏于鱼腹之中，故而这鱼肠剑法也讲究一个小巧轻快、迅疾勇绝，虽然剑招尽是直刺，但出剑方位曲若鱼肠，变化极快，最适贴身而发，尤其凶险。”
唐悠居点点头，这些道理煎饼兄也与他说过。
熊素红继续说道：“因此我铸剑山庄弟子但凡练此剑法时，无不寻一短剑以练之。这虽然没错，但若是想要将这鱼肠剑法琢磨‘透’了、琢磨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原来还非得时常用长剑习练一遍，才能对其有更高的理解与感悟。这大概就是先祖说的‘殊途同归’的道理吧，我年少时正是因为没有想到这点，用短剑把它练得再好，也没能突破这最后一环。”
“……”唐悠居感慨良多，一时陷入沉思。
熊素红对他拱拱手笑道：“而太吾因为用的是随手捡的树枝，想必手中之‘剑’是时长时短，时曲时直，甚至可能还挂有一两片叶子也说不定……所以才能毫无成见地把这鱼肠剑法‘融会贯通’。”
唐悠居深深一揖，道：“《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子曰‘君子以文会友’，大概说的就是与您这样的前辈交流吧。”
拔章鱼口器用自己精华养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