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良堂】卿言（68）

待等用了晚饭，我又去西厢瞧了一回，孟鹤堂咳得仍旧不轻，好在有初阳在，也不需我多操心，又被初阳赶去歇着了。赶等次日，用过了午饭再去瞧他们，见孟周二人都老老实实在床上卧着，四下却瞧不见秦霄贤，我拣了床边坐了：
“嘿？贤哥儿不在这儿照看着，跑去哪躲懒了？”
周九良乐了：
“霄贤哪里会躲懒，今儿园子里有场子，本都安排好了的，我和孟哥如今去不了了，霄贤若是再不去，怕是看客要不痛快的，等他演完了就回来，我们这儿也不碍事的”
我随手端了杌子上的水杯递给孟鹤堂，瞧着他喝了：
“既如此，我便留阿曼在此，周哥儿有什么要的只吩咐便是”
“卿儿快不必麻烦了，我能要什么，杌子上搁着，伸手拿就是了，阿曼姐姐操心的多，快不必在此守着”
“是啊，你成日嫌孟先生哎念叨，叫我说，你也是忒爱念叨了”
周九良话音刚落，便听得初阳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一撇嘴也不搭茬，床上的那两位倒都乐了，初阳走至床边一推我：
“你躲开些，周先生该上药了，你先回房去，我一会子还有事找你商量”
“哼”
我起身冲初阳哼了一声，转身回房。才吃了杯茶，初阳推门进来乐：
“我说你这傻丫头，人家俩人儿呆着好好儿的，你非去凑什么热闹”
我也乐了：
“哎呦，如此说来是我疏忽了，我这不是瞧着周九良腿不方便……”
“周九良腿不方便，孟鹤堂腿可没事，你呀，就是傻”
我将茶杯端在手上：
“你若是专程来骂我傻的趁早出去，仔细我拿茶杯飞你”
初阳闻言竟真的转身出去了，搁着帘子冲我喊：
“得了，傻丫头，我不惹你”
“呸！”
初阳乐着跑远了，我一人在屋内也无趣，一眼撇见桌上搁着的香炉，索性自己点了离魂香去西厢房窥着，这么一窥果真瞧出旁人多余来，周九良正拉着孟鹤堂的手说这话儿，我忙凑过去听着：
“先生，这次多亏了卿儿，否则瞧着唐兰那狗急跳墙的样子，我都不敢想事情会是怎样收场”
孟鹤堂垂眸点了点头，周九良将头枕在臂上，偏过头去瞧着孟鹤堂：
“先生，平日里都是您跟我说话，今儿我说，您听”
孟鹤堂笑了，又点了点头，周九良叹一口气：
“话说回来，若是昨儿卿儿没能救下咱们来，我也许当真会娶了唐兰，不为别的，只为了先生，我被他们打死都不打紧，先生不能有事。可是我没本事，保护不好先生，害先生受苦了……”
周九良说着便哽咽起来，我瞧着实在有意思，从来都知道孟鹤堂泪窝子浅，竟不知周九良也如此爱哭。孟鹤堂拍了拍周九良，摇了摇头，拿了纸笔刷刷点点：
“我无事，且你唤我先生，本该我护着你，只怪我……”
周九良盯着孟鹤堂的笔尖，忽的一把攥了孟鹤堂的手，孟鹤堂不防备，被吓了一跳，周九良眼泪汪汪：
“先生，从前我年纪小，先生一路护着我，如今我长大了，那么从今往后，就由我护着先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