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2)

结界之后还有很多怪物和陷阱，在他们到来之前，我还有一点时间。
趴在山洞深处，在炽热的岩浆旁边，我睁着眼睛，靠在同样炽热的岩石上认真回想过去。
回想王都出发时大家的祝贺，拔出圣剑时突如其来的雪崩，和矮人部落战士的死斗，还有与克伦威尔战斗时挥出的每一剑。
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一切恍如昨日。
我是会终结你的人。
吐掉嘴里的血，撑着圣剑站起来我如此预言道。
这句话并非自负，而是退无可退，要背水一战的意思。
我的同伴，他们已经在战斗中倒下，死伤不明。而我，还要挣扎战斗，附魔的铠甲已经破碎，但圣剑给了我勇气和力量，它引导我躲避和刺杀，使我以凡人身躯赢过巨龙。
闪过龙息和利爪，我成功跃上龙背，刺破鳞片，用圣剑毁掉了克伦威尔的心脏，那个怪物随之轰然倒地。
在记忆的最后，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克伦威尔用最后一丝力气施加诅咒，炽热如岩浆的龙血将我包裹淹没……
等我醒来，已然化身为龙。
变成了我最为厌恶，最为痛恨，最为畏惧，丑陋狰狞，全身赤红的龙。
够了……
是时候出去死一死了。
我没想到会在这次的讨伐队里遇到灵，她的面容没多少改变，只是剪了短发，真是难得，她以前很喜欢自己的头发，经常花很长时间来整理。
第一次遇到她时我不过十七岁，怀揣着正义与理想。
在讨伐克伦威尔时，我已经二十四了，孩子们看见我都会叫我叔叔，这个时候再不说点什么可能就没机会了。
如果……如果我赢了，我……
我想说我会带些龙鳞回来，作为礼物送给她，龙鳞用来做首饰说不定挺好看的。
然后，我想带她去大陆最南端，回我的家乡看看。
嗯。
她答应了，但没让我说完。
有事情等我回来做，这样就不会轻易死在战场上。
大概是这样的逻辑。
屠龙以前，去雪山顶上取圣剑，还有去矮人的部落锻造铠甲的时候，她都这么说。
那么多次冒险，我都活了下来，都快信这逻辑了。
现在，灵再次站在我面前，身上是矮人部落的附魔铠甲，手上握着雪上之巅的圣剑。
为了再整合一个讨伐队她花了七年。
圣剑如当年一样锋利，只是这次对准了我。
我原本以为这场战斗会迅速结束，毕竟我并不想伤害灵还有讨伐队的其他人，但我低估了克伦威尔血里的毁灭欲望。
战斗之初红龙就开始暴走，这种感觉很奇怪，身体在本能般战斗，而自己就像个旁观者，我尽力阻止，但毫无作用。
新的讨伐队果然与七年前差太远，勇者们死伤众多，有些居然还逃了，
最终，站在我面前的只有灵，可以的话我希望她也能逃跑。
但她撑着剑站了起来，吐掉嘴里的血，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叫莫里斯法·灵，是会终结你的人。
我知道，这是退无可退，将要背水一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