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桥（二）

圈地自萌 请勿上升
透过窗户，外面仍有霓虹闪烁，城市是没有夜晚的，它习惯了灯火通明。夜里的城市很寂静，死一般寂静，那些耀眼的光映衬着，显得很矛盾。虽然你知道，夜里也还有人狂欢。
成年人最需要的是理智，而最怕的，也是理智。
哪怕天塌下来，也得吃饭，也得睡觉，不能任性。
所以，孟鹤堂机械似的，每天照例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只是，有时候会莫名落泪，坐着坐着，突然就哭起来；吃着吃着，苦涩的液体就拌进了饭里。没有谁在意他的变化，对啊，大家都忙忙碌碌，谁管得了谁？！你笑全世界跟着你笑，但是，你哭，就只有你一个人哭。也许，他该学会享受这份孤独。
第二天，在节目里，他说了这么一段话。说给听众，也说给自己。
“亲爱的人，我难过的，不是你和谁好，而是别人那么容易就替代了我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没有人可以是你；但是对于你，似乎每个人都可以是我。
我享受过的宠爱，我会好好珍藏；我付出过的真心，请你扔了吧。你说你不够勇敢，等不及未来的曙光，可是，我想，我们需要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虽然我知道我不能强求你陪我一起坚强。”
那几日，他常站在单位大门，望着对面的酒楼发呆，偶尔可见门口迎接宾客的新人。那几日，多希望时间定住，不再移动，可是你明知道不可能，还要这样去想，才是最煎熬的。周日总会到来。
在大多数认识的人眼里，他们不过是朋友，他没有理由不去。况且，他是个喜欢体面的人。
婚礼现场，宾客满堂，大家欢声笑语。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一对新人的婚纱照和甜蜜的小日常，轰隆隆的音响里传来令人烦躁的情歌，虽然这些几乎都是他平时喜欢的，也是他常在节目里播放的曲目，现在听来那么刺耳！他曾荒唐地以为，他会等来那一天，这些歌曲都为自己而播放，却不想，好似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那个人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是喜庆的大红色，像刚染过鲜血一样的红。他从一位长者手中接过她的手，她一身白色婚纱，笑脸如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起走过那个幸福之门——孟鹤堂死死盯着这一幕，这一帧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定格，挥散不去。那些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哪怕笑中带泪，也抑制不住嘴角的幸福！只有他，拉着脸，试着去扯出一抹笑，却像要割下一块肉一般的痛。很显然，他和这纷繁的欢乐气氛格格不入。周围的一切欢笑、起哄像炸弹一样，把他的脑袋炸开了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他只想逃离这里。
绕过熙攘的人群，他跌跌撞撞躲进洗手间。扶在洗手台前稳住了身体，松了松领结，好让自己呼吸顺畅。抹掉眼角的泪，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颓废的样子真可憎！愤怒？无奈？痛苦？……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这样复杂的面貌，倒像参加葬礼的。他冷笑一声，捧一捧水，泼向自己的脸，液滴从额头流下，分不清是水是泪。他点燃一根香烟，猛吸一口，仰头吐出一圈圈奇怪的烟圈，迷迷蒙蒙，如烟如雾。因为吸得急，喉咙灼烧得厉害，他被呛得咳了几声。不知道吸到第几根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时迷迷瞪瞪，也不知道门锁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