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灵《颗粒之中》| 大国重器科幻(4)
“答案是可能的。爱因斯坦断定限定物体运动不能超过光速,他的前提是狭义相对论有一个固定且有限的坐标系,物体在坐标系里运动不能超过光速。但是宇宙扩张并不是物质运动,而是坐标系本身在扩张,就像把披萨的面皮旋转甩开得更大了,可坐标系就是披萨自己,无论它转到多大多块,坐标系上每一个点的坐标在这种运动中都没有变化。
“当地球所在的那个点,在坐标系中的扩张速度相对系内另一个遥远点达到光速的时候,地球所在的这一小块时空就会处在一种微妙的错乱与极限平衡之间:表面上时间与空间都还在正常运行,但一切都在四种基本力的拉扯下绷紧成一张一戳就破的橡胶皮。这种时候如果有足够大的能量,比如说百万伏电压被释放到非密封空间中,噗——
“空间就破了。”
07乘务员
“先生,请问这是你的扣子吗?落在你脚边了,上面雕刻了羽毛。”
“不是。问问这位女士吧,她好像有类似的饰品。”
“女士,这是你的吗?”
“不是。”
“那我再去问问别人。”
08医生
坐飞机就是这样,乘务员会因为无数件小事情来打断你,有的还会热情地给你塞一些特产食物或礼品,大部分时候我什么都不需要,坐飞机仅仅是为了到站而已。
我伸手去摸自己空荡荡的衬衣领口,同时感受着空荡荡的脑子,想不起来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以前我就经常因为忙工作忘记吃饭而被某个人强烈责备过。说起时间,我仍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邻座的女孩刚才还说光子跟不上我的视网膜,难道这飞机也飞得比光快吗?那我的时间是该暂停还是该往回退?
在她滔滔不绝的梦话里,我一直处于半昏睡的困倦混沌状态中,感觉很像低烧着通宵到天亮的体验,难道这也是错觉吗?她话的意思我都能听懂,不过好像总是慢一拍。
飞机的座位很挤,我惦记速冻的时效,想着只要伸手就能以礼貌的距离越过女孩打开挡板了。就这么做吧,看看太阳落到什么位置了。我探身打开飞机窗户的挡板,光线溢进来——
只有光。窗户外面是一片纯粹的白茫,没有蓝天、白云、太阳和像遥感地图一样的暗色大地。什么也没有。
在震惊与困惑带来的短暂清醒之中,我分明看见女孩转头去看窗外的样子毫不意外。我突然认出了那张一直没能清醒直视的脸,她是那位伤者,是我马上要见到的那位触电的女孩。
我更不明白了,我为什么刚才没有想起来?她为什么看上去完全没事?我真的是去抢救她的吗?话说回来,鸟碰到了会汽化的电压,人碰到了为什么还能活着呢?
又看一眼飞机的窗户,我抑制不住紧张地笑了。
我在哪儿?
09电工
“既然如此我还是直说吧。你知道这是你第多少次睡着了又醒过来和我说话吗?是第六百零八。其实也不算很多,毕竟每一次的主观感觉时间也不太长,我不知道在这之前还有没有,反正在这一段连贯的记忆里,计数的时候我都特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