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西游(5)

待到四十九天刑满时，一身焦黑的悟空从八卦炉中被放出。他的火眼金睛神通已被炼化在那炉中。即使一身狼狈，悟空仍然挺直了腰椎，高昂着头颅，满是血丝疲惫的眼中依然透露着一股不屈的倔强。他的一身战袍和如意金箍棒已被天庭收走，交由东海龙王看管。黑炭般的悟空被押解到斩妖台时，悟空看着那漫天神佛，讥讽一笑道：“你孙爷爷我上次看到你们还是在东土送经时，哈哈，莫非都在欢送俺老孙嘛？”人群中传出一声：“妖猴，休得嚣张，死到临头还在逞口舌之快。”悟空横眉冷对众仙，掷地有声道：“你们中有多少是精怪得道成仙？同族在下界水深火热，先成仙的你们非但没有帮后妖成仙，反倒欺压同族，饮同族鲜血，吃同族筋肉，你们比那玉帝老儿还要可恶！”众仙无言以对。斩妖台上，侩子手开始行刑。怎料，悟空妖躯金刚不坏，刀斩不断，雷劈不进，侩子手忙活了一脑瓜子汗，却连悟空的毫毛都伤不到一根。
悟空仰天狂傲大笑：“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还有谁？哈哈哈哈…”
玉帝看到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刚要下令，如来佛祖却对玉帝说道：“阿弥陀佛，玉皇大帝，悟空在我座下辛苦了几万年，他现已火毒入体，命不久矣，还请念在悟空东土送经的苦劳上，慈悲为怀，放他一马。”玉帝皱了皱眉头说：“这妖猴大闹天宫，死伤无数，但看在佛祖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放人。只是这，大唐方面？”“阿弥陀佛，玉帝还请放心。大唐国教道教的主导地位不可动摇。”如来承诺道。玉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下令将悟空丢下凡间，永世不得上界。
此时的悟空，已经感觉到了体内肆虐的火毒，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拖着残躯，先去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向自己的师傅告别。没成想，菩提祖师与众师兄弟都在道观门口等候多时。悟空像久未归家的游子一般朝师傅飞奔前去，跪地长叩不起，顶天立地的孙大圣此时已哭成一个泪人，悟空哽咽道：“师傅，不孝弟子孙悟空给您请安了。”菩提祖师向前一步扶着悟空的肩头，将他拉起，面色动容的说道：“回来就好，上界之事，吾已知晓，吾以你为荣。”悟空不想师傅因自己的死去而悲恸，在道观前长跪三天后，泪别师兄弟。
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花果山，每当悟空看到果树上结的桃子都会想起五百年来每天清晨面前的野果，虽然青涩的野果酸到难以下咽，但那是他这辈子吃到过最甜的果子。悟空本想在他生命的尽头去那五指山下见白晶晶最后一面，他知道她会等他回来，但他无法面对白晶晶那天真烂漫的小脸儿，更不愿看到她清澈如水的双眸流出眼泪。大概这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悟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挺拔修长的身躯也逐渐佝偻，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悟空坐在花果山顶闭上了他的双眼。他在弥留之际望着五指山的方向呢喃道：“若有来生，我定去找你。”借着月光他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故乡，不舍的说道：“这片净土，也由我守护。”至此，一代英雄落幕。花果山顶，萤火纷飞。在这静谧的夜晚，皎洁的月光下，悟空化作一颗石头高耸于花果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