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者》其之三 交叠

风声。
在学校里，尤其是午休这种时刻，教室里最明显的反而是风声。精力旺盛的男孩子们在田径场和球场挥洒汗水，离教学楼确实有些距离。
剩下的大多和我一样，会在教室里小憩一会。
我看着面前撕裂的课本，恍惚间还来不及心疼。或者说，连续几天梦境和现实的交错和切换，我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花了整整五秒钟梳理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终于敢确定此时此刻的状态：我在教室午睡，做了一个梦，梦到和昨天的那个女孩在天桥相遇。她不能说话也听不见，但我却能通过精神力感知到她想要表达的信息。我们交流了一些，最后，被铺天盖地的梦魇攻击。
然后我醒了，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还撕坏了现实生活中的课本。
对，事情就是这样。我再次默念，暗示自己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的很长，时间上只是我睁开眼看清眼前事物的几秒钟。我现在，似乎对时间的概念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我抬起手看了看表，原来只睡了两分钟，现在甚至还没到十二点；我又看了看课本，才终于感觉到心疼和懊悔。
一页纸上本就密密麻麻写了好多文字，现在一道裂缝直接将纸张劈开一半，露出白色的纸浆夹层。就算手再巧，也很难用胶带粘得完美了。褶皱的纸张配合胶带勉强修补的裂缝，不用实践，我也猜想得到那会是多么丑陋的样子。
天呐，我最讨厌无缘无故的丑陋了。
我皱着眉头，一边伸手抹去睡觉时眼角分泌而残留的一点点泪渍，一边想着怎么样最大程度地补救撕裂的纸张。
几次拉开胶带而舍不得下手之后，我放弃了。
就这样吧，感觉硬来的话，还不如不粘。
或许是最近的生活围绕着织梦者这个头衔展开了太多，也或许是在梦境工作的时候，蛛丝简直是万能的工具，此时此刻，我竟然想试一试能不能用蛛丝来修补纸张的裂缝。
我自己也知道这有多荒诞，再复杂的梦境，蛛丝也可以修补，但那毕竟是精神构建的世界，而现在，是现实存在的东西，蛛丝会有用吗？
我不知道，但我强烈的好奇心让我试一试。
我四周看了看，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几分钟，留在教室里的几个同学还在熟睡，只要不做大幅度的动作，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我缓缓掏出硬币，捏在手上。因为初次尝试有些紧张，指尖用力有些发白。我尝试凝聚精神，并且动用自己全部的想象力，想象自己的意念顺着手指传递到硬币上，向另一个世界里的蛛网发出召唤。
我没有先询问叶哥。
不仅仅是是因为这是临时起意的尝试，好奇心占据了第一位置，我也有些想要刻意隐瞒的意思。
叶哥说织梦者的身份是命运的安排，但他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却从未和我提起。他和硬币是什么关系？他对我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说，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随时收走硬币？每次执行工作的时候，他都不会出现，但又对我做了什么了如指掌，他在哪里知晓，又在哪里躲藏？
最重要的是……他会怎么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