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皇上，满蒙联姻乃是旧俗（21）“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怎会，是刚好才对

乐平王闻言不过一哂了之：“皇兄心中的爱人之德，臣弟体会不来也不想体会，在臣弟看来，为一人而误了江山社稷，实乃为君者的昏聩无道。事已至此，既然皇兄仍旧执迷不悟，那就莫要怪臣弟拔旗取帜，以正我大清国本！”
七王爷言下之意，便是要以当今圣上失德为由，欲起兵取而代之。小皇帝听了这番话，面上倒还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竟连半分诧异的样子也没有露出。他仿佛自嘲一般，轻轻嗤笑了声，平静地注视着与自己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如今却急于同室操戈的乐平王，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拔旗取帜之事，七弟岂非早早地便有意绸缪，哪里是等今日方才起了的念头？”
乐平王颇感到有些意外，他自以为韬光养晦这么些年，旁人大概早就对自己放松了警惕，更遑论那个“不成器”的皇兄了。乐平王这心里头一时半会也有些吃不准，右手拇指不自觉地反复搓捻着折扇扇面，少顷便又恢复神色如常，噙了笑意气定神闲道：“皇兄可别胡乱攀咬什么人，臣弟久不在朝中，与亲贵权臣一向接触甚少，若说与那些文人墨客有什么瓜葛，倒还有几分道理可言。然皇兄偏要指摘臣弟牵涉朋党之事，臣弟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委实不敢认下这样的罪名。”
小皇帝不欲与他多话，单刀直入道：“朕记得，前几年间你曾为访求古画在江南逗留了数月，想来扈万全这个人，你便是从那时起就已经对他留了心了吧？”
乐平王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却也不避讳什么地坦然道：“扈家那几年在淮安的绸缎生意蒸蒸日上，扈万全虽说是个商人，改不掉满身的铜臭气，可倒也有几分别出心裁。臣弟不过随口一句将宋明古画印在做衣裳的缎面上，他便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寻来了范中立的《溪山行旅图》。果然，印有这种图样的缎料在江南走俏一时，扈万全凭借这个赚得盆满钵满不说，扈家布庄自此也在当地立稳了脚跟。他还算是个知恩报恩的人，之后但凡臣弟有所求，他几乎无有不应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臣弟闲云野鹤的日子过久了，又能求得了他什么呢？”
小皇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无所求吗？那之后你与徐应焜勾结，在淮安京城之间贩运私盐，所用船只难道不是他扈家布庄进贡内务府时用的漕船么？”乐平王笑而不答，面上的得意之色却俨然说明了一切。小皇帝的目光顿时变得有如鹰隼一般尖锐：“和硕亲王在西郊码头与盐枭起了争执，糊里糊涂地背上了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也是你的手笔吧？”
再说这厢，亲王夺了血滴子的马，一路疾驰着连夜赶回了京城。打他醒转之后第一眼看见的是血滴子的人时起，亲王便一下猜出了小皇帝的意图。他只觉胸中攒了一股憋闷之气，令其感到烦躁不安：说好了不再撂开手，怎地如今轮上他一手操控，问都不问就要把自己打发走，用的还是下药这种不入流的法子。“你等我回去……”亲王在马背上暗自发狠道，等他回去如何？亲王心中盘算了许久，并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算了，还是等回得去了再说吧！”
和硕亲王在万岁爷面前是只可着劲儿撒欢的小狼崽，离了他身边就成了独当一面的白狼王，他并非全无心机，只不过素日里被皇帝惯得没有用武之地罢了，否则当日如何能够一举平定准葛尔部族的叛乱？亲王知道，小皇帝离京前曾命纳兰将军改换了紫禁城中的守卫，他与万岁爷离开多日，并不知晓眼下京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势，看上去禁军已经不堪用了，亲王虽不清楚事情究竟坏到了哪一步，然而能教小皇帝在此时替自己安排妥当后路，想来大约不会乐观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