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风波骤起(2)

张秀芬接到电报，气得把电报摔在地上：“一年来一次东北，坐火车还迷路，鬼才信呢！”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看看家，又看看秀凤。她想起鲁思源对自己妈妈的好，想到他是个讲究孝道的人。要是不管这两个任性的老人，自己还真是觉得愧对自己的爷们。她把院门口的堤坝垫高一些，检查一遍窗户是否关严，回头看一眼炕上的秀凤：“你在家里好好玩儿。我去买火车票，咱们一起去接爷爷奶奶。”
张秀芬顶着雨走在路上，迎面遇见了刚下班的商文甫。他看着被雨淋得精湿的张秀芬惊讶地问：“嫂子，下着雨，你上哪？”“我去买火车票，到哈尔滨接公婆。”商文甫说：“嫂子，这大雨天，说不定水就进门淹了房子。家里没人怎么行？我替你去趟哈尔滨，等哥哥回来，请我喝酒就成！”张秀芬感激得无话说：“等老鲁回来请你和好酒，嫂子给你们炒四个菜！”
鲁元祥夫妇没见到鲁思源接站，心里就有气。走到院子里，一辆锃光瓦亮的自行车更让他们如鲠在喉。他们天天躺在炕上装病。
半个月后，鲁思源回来了。鲁元祥从炕上坐起来：“我有病了，浑身不舒服。身上的钱都在哈尔滨花光了。”鲁思源陪着笑脸儿：“没钱也得治病。我这就出去借！”张学英从炕上爬起来：“跟你爹妈哭穷呢？！还借钱！你那自行车是借钱买的？”鲁思源明白了，自行车像根刺一样扎着爹妈的心了。他想了想：“行，我卖了自行车给你治病！”
鲁思源骑着自行车带着秀凤来到县里。八成新的大金鹿有的是人买。鲁思源把钱揣在兜里，背着秀凤回家。秀凤没了大金鹿，憋屈得向爸爸撒泼：“你就是喜欢小子，不喜欢闺女！你买了大金鹿，我上幼儿园怎么办？”她的小手拍打着鲁思源的肩膀，偶然碰到了他的脸，手上沾了水。她停止了哭闹：“爸爸，你哭了？我错了，我不要自行车了。爸爸不哭，好不好？以后，我可以走着上幼儿园。”秀凤的泪水点点滴滴都洒在鲁思源的心上，他知道现在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给孩子一个希望，他咬了咬牙，说：“凤，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有一辆新自行车！”
拿到了钱，鲁元祥的病就好了，张学英下地到灶间做饭。鲁思源和张秀芬没在家，秀凤就不怕惹了奶奶。她走到奶奶跟前质问：“你凭什么让我爸卖自行车？”“看病需要钱。”“我爸月月给你邮钱，你的钱呢？”“我倒贴了。”秀凤不明白什么是“倒贴”：“你贴哪里了？”“你管不着！”“我们这里有向阳大院，有红卫兵，你不老实，就批斗你！”
鲁元祥火冒三丈，抬起一脚踢在秀凤的肚子上，秀凤蹲在院子里哭。孙鹤林看到这一幕，赶紧把鲁思源从窑上替回来。鲁元祥病得更厉害了。张学英把孙鹤林、商文甫等领导请到家里来，开会批斗鲁思源夫妇。
鲁思源和张秀芬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爹，妈，我们没教育好孩子，让你们生气了。你们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一定惩罚她！"鲁元翔“哼”了一声，脸朝窗外。张学英疾言厉色：“话都让你们说了，气都由我们老两口受。会说的不如会听的，秀凤在山东时跟我最好，白天找我抱，夜晚跟我睡。现在她拿我当敌人，谁的问题？”孙鹤林赶紧打圆场：“小孩儿懂几个问题，我家那几个小崽子还成天吵吵要造反呢！”商文甫接着说：“孙厂长说得对，一家人在一起生活，难免有勺子碰着瓢的时候。”鲁元祥发话了：“我当老子当惯了，晚辈就要有个晚辈的样子。孙女给的气我咽不下去。”鲁思源表示，只要老人顺心，什么事情都好商量。鲁元祥和张学英的脸色这才稍有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