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无神（堂良）二十一

“夕林老师——问我要不要跟他学。”周九良摸摸自己的脸颊，被亲得莫名其妙，是不是填词的都不太直？
“哦。”孟鹤堂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什么，却又一个字也没问。
“不过已经学到很多了，谢谢孟哥，这几个月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进步了很多。”周九良勾起嘴角的弧线，露出满足的笑容，又看向刚才郭麒麟修改的地方自言自语道：“可是夕林老师真厉害，这些词语他是怎么想到的？”
“过来。”孟鹤堂双手插在口袋，领着周九良来到书房，三面胡桃色书柜的小屋子像是俗世里的一座孤岛，岛中央是一个同色的长桌。
孟鹤堂在前面挑书，周九良跟在后面接，等垒出高高一沓几乎到他的眉骨，孟鹤堂才停下来说道：“先看这些，把里面你没有用过的词语按韵脚抄下来。”
“啊？！”周九良托不动，将书脊搭在长桌上问道：“你们都是这样的吗？”
“我记性好，用不着。”孟鹤堂抬了抬下巴，又说道：“不过你如果指的是积累和练习的话，是。无中生有的灵感，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两人挤在一个锅里煮泡面，吃完就窝在书屋中。
周九良觉得孟鹤堂今天话格外少，还以为他是因为没去成海洋馆不开心，突然灵机一动，偷偷在笔记本页脚涂涂画画。正捣鼓着听见孟鹤堂手机响了，是微信的通话请求。
孟鹤堂接了起来，眼睛没有离开书，轻轻应了一声“是我”。
一开始周九良还没放在心上，听见孟鹤堂接着说道：“嗯，都看了，写得不错。”那边激动地嚷了两句，孟鹤堂移开手机，终于还是起身走出书屋。
不像是工作上的电话，周九良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见孟鹤堂在门外说道：“我不知道你填的是什么曲子，没法给出太多意见。嗯——是吗？基本功是过关的——对，缺少记忆点——现在吗——那行吧，我半个小时后到。”
当孟鹤堂回来的时候，周九良赶紧装作专注看书的模样，听他喊了一声：“九良，我出去一下。”
“好，嗯。”
等关门声响起，周九良哗一下瘫在胡桃木长桌上，心底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试了几次也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书上，索性拨通了秦霄贤的电话，一边继续画着，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笑。
“你怎么了，听上去不太对劲，不上班，在哪呢？”秦霄贤问道。
“孟哥家——”
“他不在吗？”
“出去了。”周九良支支吾吾地。秦霄贤更纳闷了，这到底谁家，主人出去，把客人撂家里？
“吵架了？”
“没有——”
“说啊，跟我还藏着掖着。”
周九良咬着笔帽，涂黑了页脚上的图案。不说还好，怎么一开口就觉得格外委屈，“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孟哥好像有别的学生了。”
“嗨，我当什么事呢。”秦霄贤憋着笑：“那孔圣人还三千弟子呢，孟舟这个身份，有三五个学生不也正常吗？不见得他教了别人就不教你了。”
“我知道，可是——”可是一想到他对别人也这么好，周九良就像是心口压了一块大石，闷得喘不上气来。如果当时是另一个人死缠烂打，也会坐在自己现在这个位置上吧，何况大把大把的人比自己有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