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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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后将上元节的一应事宜交与贤妃后，就安心在坤宁宫养胎。而贤妃也不客气，大刀阔斧地索性直接免了上元节的家宴，各宫及大臣们也得个轻便自在。再比照往年的份例将各宫的赏赐派下去，这年也就算过完了。
周九良将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一样样记录在册后锁进库房，然后把单子拿给孟鹤堂瞧。孟鹤堂略略一扫眼便要丢开，却被其中一样怪异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九良，你去取这个白玉寿桃的摆件来我瞧瞧。”孟鹤堂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这个“桃”字上点了两下，思考着什么。
周九良把那摆件取来，孟鹤堂拿在手中左右看看，是一件半旧的物件。又嗅了嗅那木头底座上的味道，沾染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杏子香，那是贤妃宫中常用的薰香。
孟鹤堂心下了然，这是贤妃在表明自己的选择，他愿意帮孟鹤堂一把。
次日清晨，孟鹤堂正梳洗了预备着找个什么时候再去见一次贤妃，就听得小侍卫急匆匆地脚步走进来。
“皇后......临盆了。”周九良走得很急，一口气还没喘匀，就拿起桌上的隔夜冷茶咚咚地灌了半壶。
孟鹤堂转过头去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九良喝完了水，这才缓过气来：“我在养心殿当侍卫时，认识了太医院的一个小医士，之前我受过几次伤也都是偷偷找他医治的。今日我本想去寻他来给你诊脉，到了太医院却发现那里正乱作一团，我索性便听了个墙角。那几个老院判说皇后昨日午夜时分便发作了，但不知怎地，这一胎倒是凶险，折腾了好几个时辰还没生下，有些难产血崩之兆。”
孟鹤堂听得此言，心里一惊，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希望那个善良而温柔的坤泽出什么事。在内心深处，孟鹤堂早已把曹后当成了他的朋友，也是他人生在世所交的唯一的朋友。
可他也不能贸然前往坤宁宫，只好让周九良悄悄前去探听消息。自然也无心去寻贤妃了，只把从前从不相信的阿弥陀佛念了一遍又一遍。
坤宁宫那边也是乱作一团，朱云峰紧皱眉头坐在主殿，几欲进到寝殿去，都被身边的黄门给拦了下来。
“娘娘又晕过去了，快去端参汤来。热水不要断，再请陈院判进来为娘娘施针！”寝殿内一片血腥之气，太医院资历最老的黄院判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下惴惴。皇后娘娘这一胎怀相本是极好的，不知为何产期延提前了不说，居然还血崩难产。如果娘娘和小主子出了什么差错，那整个太医院恐怕都要掉脑袋的。
陈院判也心知如此，施针的手微微颤抖。几针下去，曹后才勉强转醒，折腾了一夜的他已然脱力，也几乎感觉不到疼了。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孩子平安地出生，也是这念头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婢子取来了参片给曹后含于舌下，曹后又勉强用了半碗参汤，这才找回了半分气力。
“娘娘，请您深呼吸，呼气时用力。”助产医士在一旁指挥着，疼痛却让曹后很难保持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