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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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时，周九良撞进了一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睛。孟鹤堂端着一碟炖牛肉从厨房里出来，见小侍卫倚着门框吹着冷风发呆，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前，腾出一只手来赏了人一个毛栗子。
“大冷天的，风口发什么呆？”虽是责怪的话，语气却是难掩的娇嗔和挂怀，说话间，孟鹤堂拉着周九良回了内室。
周九良伸手掀起了厚厚的盘花软帘，又顺手接过孟鹤堂手里的碟子，凑在坤泽耳边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做什么一大早就起来忙活，醒了不见你，把我好吓。”
自家小侍卫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可这种撒娇中又带着乾元天生的压制，就像一头小狼崽呲着牙让你摸它一样。而孟鹤堂是极吃这一套的，便教周九良拿捏的恰到好处。
“你去瞅瞅那滴漏，都什么时辰了，还一大早呢。不准偷吃，先去漱洗了，再去厨下帮我，还有好几个菜呢。”孟鹤堂拍了一下自家乾元蠢蠢欲动的手，打发人去隔间洗漱，自己转身又回到了厨下。
在周九良名为帮忙实则并无什么作用甚至还有些捣乱的热心帮助下，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孟鹤堂才把自己预想的菜谱给做了个全，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两人对坐，斟满了酒杯，一晃眼外头又零星地飘起了雪花。打入了腊月，这雪就几乎没停过。周九良见自己对面的坤泽轻轻蹙着眉，心道他是不是觉得冷了，便要起身去给炭盆添点炭。
“做什么去？”
周九良的动作打断了孟鹤堂的神游，他刚一抬头，转眼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手炉。孟鹤堂失笑着拦住小侍卫：“别忙活了，我不冷。”
“我瞧你看着窗外皱眉，以为下雪，你觉得冷了。”周九良伸手去摸了摸自家坤泽的手，是热的，光滑柔软，忍不住就多捏了两下。
孟鹤堂把手抽出来，假意白了周九良一眼，转而轻轻叹了口气：“我问你，看这大雪纷飞，你能想到些什么？“
虽然挨了白眼，但也成功吃了豆腐，周九良笑嘻嘻地坐回去，捏着筷子刚要动筷，闻听此言很是不解：“看到雪，嗯……会想到天冷了要给你加衣服。”
“你啊你，以前像个锯了嘴的葫芦，怎么现在又学会花言巧语起来。”孟鹤堂被他闹的，都有点崩不住脸了，“虽然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连日飞雪，必定成灾。如今咱们在着丰屋暖室里不必受饥馁冻饿，可仍有许多人正为保暖发愁。”
周九良正色听着，但却仍然不解，孟鹤堂口中所说的，是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我教你读书知意，不是为了让你考取什么功名，也不是非要让你胸怀天下兼济苍生，只是希望你记住，这个世界很大，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都比你眼前的执念要远得多。”孟鹤堂见小侍卫面露疑惑，便温言细语地继续说着，“你一时不解也不打紧，咱们来日方长......”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会有晴时也会有雨，会有风起云涌花开花谢，也会有像今天这样的瑞白纷飞。但无论如何，我是打定了主意要陪着你，教你放下执念，若有可能，咱们还要一起去看这天下所有大好河山的......
孟鹤堂看着面前的乾元，心里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