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同人系列]明日方舟——05/传承

罗德岛绝非是单纯的医药公司。
这是我甫一进入罗德岛基地——那如同火山一般,漂浮在汪洋之上的巨大建筑——就得出的结论。
无人机繁忙地穿梭于布满管道的穹顶之下,我一边好奇的左顾右盼,一边张惶躲避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每每经过我身边,均会略作驻足,向我鞠躬示意——他们的举动,令我有些手足无措,而他们大多会稍显惊讶,然后掩嘴发笑。
虽然有些不着头脑,但我还是看到工作人员在进行枪械弹药等物资的领用时,身旁垒积起来的木箱上的标志。
那是……
龙门的标志。
我不清楚为何丢失记忆的我,会清晰地记得这样的一个标志——那条巨龙,那清晰而凌厉的面孔,在记忆的残片里,一直在黑暗中直直地看着我。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完全理解,龙门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在泰拉世界上,龙门意味着尖端的科技,同时意味着富有。
龙门并非天然坐拥优渥的土地。与之相反,龙门只是一处狭隘的港口国家,曾是世界几大势力——北方的乌萨斯,东方的炎、东二国——皆不放在眼里的弹丸之地。但近半个世纪以来,随着魏彦吾走上历史的舞台,龙门凭借其合纵连横之智、三寸不烂之舌,在接壤的各个庞大势力之间运筹帷幄,逐渐在夹缝之中觅得了一线生机。
在世界因源石而陷入争端之时,北方的乌萨斯、东方的炎国皆自恃国力昌盛,率先挑起战端,争夺宝贵的矿石资源,世界迅速划分为两个阵营,除了那些被掠夺而摆上货架的国家,鲜有地区有保持中立的魄力。
然而魏彦吾领导的龙门却在此多事之秋大开善门,吸纳了众多在残酷的战争和肆虐的疾病中失去家园的人们,当中自然不乏各行业的有志之士。在十数年的运营后,龙门终于厚积薄发,科技力量迅速崛起:无论是针对源石的医疗技艺,还是拥有神奇魔法般的尖端器械,尤其是先进武器装备的研发与制造,成为龙门引以为傲的核心能力。
迅速崛起的龙门,自然成为各方势力的觊觎之物。
从结果上来看,作为一代传奇政治家的魏彦吾,最终选择依附于炎国——与其国土接壤的泱泱大国;而在炎国国力的背书之上,魏彦吾迅速地促成了以《龙门经贸协定》为制度中心的区域性经贸制度体系在东方世界的确立与实施;作为典型的多边经贸政治安排,“龙门经贸协定”迅速取代了长久存在的单边及双边安排,借由经贸活动的渗透,裹挟着龙门的科技和武装势力迅速遍布整个泰拉世界,即便视之为眼中之钉的乌萨斯也拗不过这洪流之势。
至此,龙门虽地处狭小,势力范围却已经无远弗届。
如今看来,即便是宣称独立自主的罗德岛,也在与龙门开展贸易活动,罗德岛众多物资上的龙门标志,便是铁证。而且,虽说身处乱世,但若是一家单纯的医药公司,若是仅为捍卫自身,又为何拥有如此多的武器装备?
枪械、爆破物,各种型号的侦查用、战斗用无人机……这简直像是一支佣兵部队了。
“博士,您……”
或许察觉到我一直四处张望,又一直紧锁眉头,名为阿米娅的少女低声唤我。
“博士,我们到了。”
在前方领路的阿米娅和杜宾均停了下来,也打断了我的思考。
不同于走廊中昏暗的氛围,控制中心内部是一片光明,房间内光源的主要来源,便是舱门正对着的那一整片圆弧形的玻璃墙,而玻璃之外,是一副胜景——波光粼粼的海面平静深邃,在远处与之相接的天空也沉静凛然,那一轮旭日间或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投射下耀眼又温暖的光芒。
进入控制中心之后,阿米娅径自穿过房间内整齐排列的几处操作台,走近那一片胜景。
“博士,请不要误会,我们并非在海面上行驶。为了尽可能地躲避侦察,罗德岛目前正在冰冷的海洋之下,大约1000米的深处潜行。只有某些必要的情况下,罗德岛才会上浮,将掩体暴露在外。”
或许是看到了我面露疑惑,阿米娅的长耳微微颤动,缓缓向我解释。
“您看到的这片可爱的海洋,是计算模拟的结果——罗德岛的正上空,海拔一万二千米的平流层顶部,有数台无人机部署,将罗德岛方圆50公里范围内的影像和数字情报采集下来,并传输至罗德岛基地的中央处理系统,经系统的模拟计算,最终可视化后投放在这堵足有2米厚的钢铁墙壁之上。”
言毕,阿米娅向我走来,并在房间的中央停下。
“麻烦投影罗德岛总结构图……”
随着阿米娅的指令下达,房间内的亮度逐渐暗淡,而阿米娅与我站立的地方中间,一个立体影像跳动出现,从一个球体慢慢扩大,直至充满整个空间。
于是,一座菱形的巨大移动堡垒,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博士,罗德岛基地是在您的指导下设计建造的移动堡垒,用于生物医药方面的研发,医药设备及药品的生产制造,并且满足了一部分的……安防需求。
虽然向创始人介绍有些奇怪,但考虑到博士目前的身体状况,我认为介绍是必要的。
哎呀,博士,您不必谢我…...这也算履行我之前的承诺嘛,您还记得吧。
好了,言归正传。
罗德岛基地的主体在碳硅化合物制造的掩体之下,囊括了研发、生产、物流、人资乃至生活娱乐等几乎一整套系统,是名副其实的“移动都市”。正如如今泰拉世界中各个地区应对天灾的方式,罗德岛同样采取极高的机动性来躲避天灾的爆发。
我们目前所处的地方,是位于罗德岛基地一层的控制中枢,是整个基地海拔最高,也是最为重要的中枢机关所在。在这里,我们将处理关于罗德岛的一切事务,以及对罗德岛未来的战略走向进行探讨和决策。而我,阿米娅,便是这间房子的“主人”。用现代公司的语言体系来形容,我是罗德岛的首席执行官。
什么?看不出我这么成熟能干?博士,我还没到那么令人信赖的地步……直到今天,我也还是在凯尔希医生和杜宾教官的指导下才能完成很多工作哦,而且两位一不注意,我就会出错……不过,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大家的信赖……
咳咳……控制中心旁边,是罗德岛的会客室,我们在这里进行外事的处理和重要人物的接待与会见。除非特别人物进行参观,否则罗德岛工作人员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从会客室更进一步地接近罗德岛基地了。
在此之下,是罗德岛的第二层建筑,设置了包括仓储、贸易口岸的业务机关,也设置了重要的人资部门。当初,您可是十分中意人资部的装修风格呢……不过阿米娅怀疑,博士您只是想去那里摸一摸普罗旺斯干员的尾巴而已。
第三层的大部分主体结构是用于生产药品和设备的生产车间,您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所以您不怎么喜欢巡视这里呢。
第四层是生活区,也是阿米娅最喜欢的地方啦。在这里,能遇到大部分的干员,在没有物流任务和其他行动的时候,他们都在这里娱乐、休闲,或者是进行日常的训练。这里也是罗德岛面积最大的一层,足足可以容纳两百人在这里生活与消遣呢。
罗德岛基地的最下层,也是罗德岛十分重要的一处所在,那便是研发机关,以及资料室。资料室那边有许多珍贵的资料,因而具有极高的保密等级,一般干员是无法进入的。
这就是罗德岛整体的情况啦。不知道博士您是否回忆起了什么……
在阿米娅介绍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地体会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或许正如少女所说,这如同堡垒一般坚实的基地,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吧。
只是自从登录罗德岛,失去记忆的我实在无法看透,武装力量之于罗德岛,究竟价值几何。
我实在无法相信,懦弱的自己,竟然会在自己的“家”中安排如此多的武装因素。
于是,我决定有话直说。
“阿米娅……你讲解的很好。只是,不瞒你说,沿途我看到了超出我想象的军用物资,再加之这次救援行动各位干员训练有素的表现,令我感到……一丝丝的不安。罗德岛究竟只是一家单纯的医药公司,还是……”
阿米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讲起,眼神飘忽,仿佛在向站在一旁的杜宾教官求救。而整个控制中心的忙碌似乎都戛然而止。
我察觉到局面的尴尬,正欲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之时,一句冷彻的话从控制中心的入口处传来。
“博士,虽然我知晓您是向善之人。不过,您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医药能够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吧。”
我寻声望去,一袭青色长衫,形容纤瘦的女人出现在我的身后。
她步履轻盈地从我身侧缓步走过,却从周身都散发出无言的压力,令我不禁噤声。
她在那片计算模拟生成的“海洋”前停下,用细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坚实的墙壁,之后缓缓转过身来,用近乎自嘲的语气对我说到。
“十分抱歉,博士,没能在您回归罗德岛之前,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不如说,由于某些不可抗力,这个世界反而正在一步一步地变得更糟。”
“凯尔希医生…….”阿米娅低声唤道。
“阿米娅,虽然这次行动十分紧急导致准备略显不足,但你们的表现很好。牺牲是必须的一环,卡西米尔的耀骑士比我们更清楚这件事情,所以,作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你不必自责,我衷心地向你们说一声,辛苦了。不过,还请再加把劲,我希望能在明天日落前,看到此次行动的详细报告。”
“是的,凯尔希医生。”阿米娅正色道。
“杜宾教官,接下来的干员训练拜托你了。保证干员的心理健康,同样是训练的一部分。”名为凯尔希的领导者向一旁的杜宾教官说道,并立即收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
“再来,便是博士。还是要向您说一句,欢迎回家。”
在青衫女性的鼓动下,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暂时放下了手边的工作,鼓起掌来。
然而我并未放松下来,不断回味着凯尔希向我说的第一句话。
缓步走向控制台后,凯尔希医生一边整理堆放的报告,一边云淡风轻地发问:“博士,您认为,战争的动机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地微微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是掠夺资源吗?是报复吗?是征服欲吗?”
凯尔希的声音如洪钟般地在我脑中回荡。
掠夺,征服……仿佛对这几个词心生恐惧,我又开始陷入恍惚。
此时,控制中心仿佛空空如也,正对我的那片蔚蓝的海与天空也揉搓在一起,开始扭曲融合,最终化作一片惨白。而在这虚空的环境之中,只有我与凯尔希医生——我知道她正注视着我,但我却无法集中精神看向她。
“我想,博学如您,一定不会满足于如此表象的答案。”
凯尔希开始踱步,手指从玻璃上划过,指尖与坚硬墙壁相触产生的细微声音,在我听来都震耳欲聋。
“泰拉的伟大先哲曾断言,人类的历史将会是血淋淋的斗争史。是谁与谁在斗争?贫穷与富有?落后与先进?愚昧与文明?不。并非如此,即便是比泰拉广袤富庶数万倍的世界,也无法消弭贫穷,无法遏制愚昧。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想必无需赘言。这些亘古不变的差异,不会是斗争的根本原因。造成这些差异的因素,才是……”
作为一名医生,我曾见识过太多的无可奈何,也惊叹于生命的生生不息。
无论是一贫如洗的瘦弱孩童,抑或是腰缠万贯的商贾财阀,在面对死神之时,皆是弱小如草芥。而他们对生的渴望,却是同样的强烈。
于是,无论我如何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没救了,他们完了,他们都不会承认,自己的生命就将如此荒唐的落幕。
您没有听错,博士。我并没有刻意夸张我的态度,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医者。我从不奢求自己能够拯救所有人,自然不会执着于某个个体的存活与消亡。
我已没有多余的温情能够施舍给我的病人了。
面对可以攻克的疑难杂症,我自然全力以赴;但若是无法渡过的绝症,我便只会劝他们放弃。
只是他们从不肯放弃。他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求我,求我向他们用药,为他们手术,甚至甘愿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求我向他们施以源石技艺。
一切都只为了当下的苟活。
请允许我如此形容,我并没有因此而责难他们。因为在我看来,他们并非出自本意来向我求救。
因为他们,都被寄生了。
“寄生?!”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没错。不止是奄奄一息而求生无门的病人,整个人类,抑或说这世上所有的生物,都被寄生了。”
凯尔希的嘴角微微上扬。
“博士,我可没有危言耸听。我是认真的。寄生在我们身体内的‘恶魔’,叫做DNA。”
“DNA?”我再一次惊呼。
“没错,DNA,学名脱氧核糖核酸,承载生物遗传信息的物质。”
仿佛被催眠一般,此时的我完全无法思考,只能任由眼前的青衫医师裹挟着我的思维。
博士,你可曾想过,人类作为这个星球的主宰,在时间的长河中,究竟有什么被绵延传承下来?
什么?文明?博士,还请您认真点,别再讲这种令人发笑的话了。即便过往,我们常常因意见不合而拌嘴,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作为一名医者,我将负责任地告诉您,除了遗传信息以外,人类再无其他可以传承下去的东西了。
我刚刚否定了您给出的答案,您看起来有些不服气,那就允许我稍作解释吧。
您认为人类的文明与历史,可以被传承下去,是吗?很遗憾,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做到。无论是采取何种载体,文字,声音,抑或是影像,所有人类参与的事情,皆无法逃脱被主观意识影响的结果。于是,我们所了解的历史,可能并非真相。更不用说精神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您所感受到的文明传承的力量,充其量只能是一种阅读气氛的能力与素养罢了。
而遗传信息,却每分每秒都在确实地复制着,传递着,最终组成了所有生命的躯体,只要这星球上仍有生命存在,属于该生命的遗传信息就不会断绝。而这个过程,人类的意识是无法干预的。甚至人类的意识,都产生于这个过程。正是遗传信息的独特性,让人类产生了意识,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然后主导了人类文明的进程。
所以,既然作为个体的我们,什么都无法留下,只能在短暂的一生过后,尘归尘,土归土,我们又何必在死神的面前挣扎呢?
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我们的个体湮灭,那么携带遗传信息的DNA也将不复存在。
正因如此,我们才产生了超脱理性的求生欲。
不仅仅是求生欲,更进一步的,想要幸福美好生活的愿望,同样出自DNA想要传承下去的自私目的。
于是,人类乃至生物之间才变得无法理解。被寄生的我们,无法承认他人生存的合理性,因为一旦他人存在的合理性增加,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就会减弱。
我们掠夺,从他人身上攥取资源,攥取生的价值,为此不惜毁灭对方。当一个人的力量不足时,我们结成组织,组成国家,为了组织的共同利益,不惜毁灭所有组织之外的生命。当然,组织的内部同样充满明争暗斗。因为他们的背后,同样是操纵他们挑起纷争的DNA。
这是生物的天性,这是不分强弱,不辨智愚的共性,这是铭刻在生物基因之中的排他性——为了自身的生存,其他的一切皆可抛弃。
文明想要活下去,就是这样一种自私的愿望。
我无言以对。
虽然并非完全赞同,但此时的我,在凯尔希所释放的压力之中,完全无法抗拒她的教条。
“那这又与泰拉世界正经历的事情有何关联呢?”
“看来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第一句话。”
此刻,仿佛享受着这场单方面碾压的讨论一般,凯尔希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泰拉世界同样不可避免地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如果您理解了纷争的必然性,便会超脱整合运动,超脱切尔诺博格,超脱东国,超脱人类的视角去看待这个问题。并非是源石病导致了战争。即便没有源石的存在,人类迟早会陷入此局。”
再一次地,凯尔希淡绿色的眼眸认真地看向我,“罗德岛前方的道路,便是通向这世界真相的一条路。在这条路的尽头,我们将会找到这场毫无意义的纷争之下的暗影。”
“整合运动中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源石病患,他们长期处在病痛和社会的威压之下,才会受人鼓动而奋起反抗。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患。令我们在意的,是隐匿在整合运动背后的势力。只不过我们至今仍未看清,我也不便多言。”凯尔希的眉头稍锁,“所以,医药无法拯救泰拉世界,为此,我们需要武装,去捍卫我们的权力,追逐我们的梦想。虽然我们也是芸芸众生中自私自利的那一个存在,但我们坚信我们所走的路,坚信我们的抗争将会开辟出一个更加平等,令更多人幸福的世界。”
言至此,凯尔希略显苍白的容颜上开始有亮色浮动。
“于是,您与阿米娅,与我,创建了罗德岛。”不知何时,凯尔希已踱步至我的身边。
“博士。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刻在您基因之中的本能仍未改变。无论多少次,您都会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吧。即便只是为了生存,我仍然愿意相信,此刻的它,是伟大的。”
“所以,请允许我再一次欢迎您,并作出自我介绍。”
站在我面前的青衫的女子,在旭日的背光中,渐渐与深沉的海天融为一体。这样的她向我伸出手来,如此说道。
欢迎您回归罗德岛。
这里是拯救众生的方舟(Ark)。而我们,正是守护这座方舟的骑士。
Message / Setting Code 000223
【铳】
一种构造独特的中远距离杀伤武器。
最先由拉特兰人发现,是拉特兰之标志。据传,每个拉特兰人都有一把守护铳。杀伤性并非其出众之处,但相较于其他冷兵器,它更契合拉特兰人的习性。
来自拉特兰的某位天使曾道:“只要这把铳戴在腰间,我就能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只要活着,就很开心啦!”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