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如果你知道我终究会抛弃你，你还会爱我吗？ 中④

莲花血鸭×空桑少主
甜虐向，还色气高能。
如果能坚持看完，相信你一定会发现惊喜。
⑦
【你觉得……游戏角色真的会拥有感情吗】
 〖？？？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没什么。】
 〖(#ﾟДﾟ)？〗
 〖你该不会……是太过沉迷于游戏了吧。〗
 【我想……应该不是】
少女的指尖顿在手机光滑的表面，她停止在键盘上敲打，面对屏幕上的字微微怔愣。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姬友这个也许是小学生才会问的问题。
游戏世界里，那人的表情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令她心神不宁。
那副表情，并不像是代码所能编辑出来的。
真，简直太真实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埋藏心底的愧疚感，仍是挥之不去。
她忽然感觉——自己这些年的知识全都被狗吃了，竟然因为一个游戏而困扰。
少女用头抵住手机，希望屏幕冰冷的触感能为自己的头脑带来些许的清明。

手机“嗡”地振动，将她从思绪唤醒。
是姬友的微信。
 〖谁欺负你了？〗
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就这样大剌剌地出现在屏幕前。
她偏过头，对姬友提出的问题感到奇怪。
 【啊？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为何，你今天的话好少啊……感觉明显不太高兴。〗
 【是吗……】
 〖打高中认识你以来，你好像很少会有类似不高兴的情绪。〗
 〖你唯一一次哭，还是因为四班那个讨厌鬼，嫉妒你比赛成绩比他高，当众骂你恶心。呕，他才恶心，长的跟癞蛤蟆似的，现在想起来我还有气〗
 〖所以，目前我只能猜测，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还有，关于你说的游戏角色有没有感情的问题，我觉得你不用想太多〗
 〖游戏人物肯定是虚拟的啊〗
 〖只是你对他们投入的感情太多，产生幻觉了而已〗
 〖你家就你和你老弟相依为命，肯定是缺爱了。〗
 〖来，到姐姐怀抱里来。我疼你〗

 【哼，不去→_→】
少女笑着把最后的一行字打完，钻进被窝里。
外面阳光正好，洒在窗前那层星星点点的薄雪上，却泛着淡淡的凉意。
退出微信，退出动画……
再次面对那个熟悉的游戏软件，她的指尖停顿下，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距那天起，已经过去15天了。
空桑少主自床上醒来，走到两米高的镜前摸了摸自己的脸。
镜中倒映的是碧蓝似海的眼眸，和一成不变的平淡嘴角。
两根手指勾起嘴唇两端，他用力地向上拉扯着，勉强撑起微笑。
可还是很奇怪。
少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生机勃勃，光辉四射的空桑。
他踱步出去，经过农场，厨房，最后是厅堂。
脚踩在木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闷响。又跨过门槛，踏在绵软的釉红色地毯上。
再回眸，面前的人并没有身着玄英铠甲，也没有那抹纡红。少主抬眼望去，却是龙纹官服和金色灵瞳入了自己的眼。

“东司马。”少主说道。
“等你很久了。”东壁龙珠点头，很自然地把手中的卷宗交给他。
“这是今天农场的产量和餐厅的收益汇报，还有金玉和贝币的收支情况。”
“并且，最近有餐厅客人反馈，咱们东海玉香螺的辣度过高，我建议，让麻婆豆腐去家园就好，别再让他去厨房了。”
“嗯……我会考虑的。”少年支吾着回应道。看样子有些许漫不经心。
东壁龙珠看在眼里，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接着汇报工作，试图转移空桑少主的注意力。
自那天，少主凭一己之力把昏迷不醒的莲花血鸭带回空桑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闷闷不乐，心不在焉。
莲花血鸭更是奇怪，整整两周多，他一直把自己困在屋内。若不是少主每天不下五次去看望他，恐怕新来的食魂们都不知道，空桑的家园里还有这人存在。
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也许对这两人来说，事关重大，可空桑依旧在按部就班地运作中，一切如常。

其实大家都懂。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些事，旁人还是无法插手。
他们能做的，只是不要再给少主添麻烦。
“……除此之外，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东壁龙珠做完总结，等眼前的少年像往常一样把卷宗拿走，报一声谢谢然后回书房继续工作。
不过今天，终究是不太一样。
“东司马，我有事想问你。”
“嗯？是还有什么案件需要我办理吗”
东壁龙珠托住下颌思考，开始思索自己是否还有什么疏漏。
少主不会是知道，他们正在为他准备新衣服的事吧……有谁说漏嘴了？
东壁龙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话唠双皮奶，居然是那个讨人厌的江洋大盗三鲜脱骨鱼。
 【东司马，你要是再不承认，我就把微信群里的事告诉少主咯～】
 【反正告诉他，他也会感到惊喜吧】
怪盗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
让东壁龙珠感到一阵恶寒。
感觉不太妙。

“不，我想问的不是什么案件。”
少主的话，更加提起了他心中的警觉。
“那……究竟是什么事？”
他开始暗骂三鲜脱骨鱼那个混蛋，居然真的因为那种小事，把事情说漏嘴了？
东司马又有了抓贼的欲望。
“是这样的，东司马。”少主开口了。
“我想问你……”
东壁龙珠紧张地攥紧手。
“你还记得，你来空桑后出战过多少次吗？”
“？”东壁龙珠惊了，他都想好了，万一事情真的败露，怎么把少主给糊弄过去。结果……
“你怎会问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
少主还是无喜无悲的模样，只有那双眼睛能透露出浓浓地关切。
东壁龙珠眨眼看他，隐隐感觉这个少年和初遇时不一样了。可他又说不明白，究竟哪里不同。
他仔细琢磨少主的问题，发现这个问题他从没考虑过。
“我从没数过。”
“也许有几十次吧。”东壁龙珠诚恳地说道，

“不。”少年否认。
“你出战了499次。”
“受伤了20次。”
“在2019年12月24号那天”
“我遇见了你。”
“从那之后，你就开始掌管空桑的案件，直到现在。”
少年说了一连串数字，令东壁龙珠更觉心惊。
他张了张口，不知如何评说。
但这时，自己确实倍感欣慰。
“若你办案时也有如此洞察力，我也不必这般费心了。”他半调侃半实言地说道。
他其实从未想到，少主对食魂们会心系至此。
虽说平日里，少主已经在尽最大的能力照顾他们，可身为捕快，自己在少年身上还是嗅出一丝距离感。
他与此人相伴时间越长，越是有这种感觉。而这距离，好像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深渊裂缝。
在他们同食魇厮杀时，这人眼中总是有一股冷意。无论前方是食魇还是食魂，都没有入过他的眼。好像在少主的眼中，他们并不能算作是生灵。他只是事不关己地，看一场厮杀。

东司马有种预感，少主眼中的世界可能和他们的并不一样。
在发现，少主能面不改色地看完莲将军屠戮食魇的过程后，东司马就产生了这般猜想。
他深知，空桑少主的灵魂温暖得像暖阳，而在黑白混迹的他更清楚，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对鲜血与杀戮熟视无睹。
所以，虽不明真相，但是他早就知道了。
这人和他们，总是隔着一道屏障。
而这道屏障，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打破了。
东司马在心底微笑。
“看来，你成为真正的空桑之主，并非没有可能。”
“我很期待。”
期待……
空桑少主听罢，在心底苦笑。
他清楚得很，自己之所以知晓东壁龙珠的情况，仅仅是因为官方送来了游戏的生涯报告。
自己压根就没想过，他玩这个游戏仅仅一个多月，东司马就为空桑出战将近500次。
那八仙，阿喻，诗老师。
还有莲华呢……
他们又出战过多少，受伤了几回。

去往家园的路上，空桑少主一直在盯着自己移动的双脚，低头思考。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自己不知走过多少回，而最近更是频繁。
再有几十米，他就该到了。
是莲花血鸭的住处。
少主的心止不住地打鼓。奔流不息的血液输送氧气，直冲大脑，跳动发热，在额头生出细汗。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食魂误闯游戏剧情关卡的情况，几日前，他联系了游戏后台进行解决，但后台回复的结果令她大吃一惊。
〖我们经过检查，发现您的账号并没有出现过异常。〗
〖而且根据您的描述，我们搜寻了您的卡牌，发现莲花血鸭这张卡牌现在并没有出现在您的系统中〗
这怎么可能。
初遇时，自己真的用治愈术治疗过他手臂上根本无法治愈的伤。那人确确实实帮他击杀过血量将近一万五的吉利虾。
开过宴会，送过彩陶。
担心过他会不会做噩梦。
也曾为他超强的攻击力欢欣鼓舞。
自己亲手为他准备过惊喜。

还……
再度将他推入被鲜血围绕的深渊。
少年停下脚步，擦了擦头上的汗，但还是无法阻止这些水滴落在自己的衣角。
他又向前走着，脑海中，还是穿插前些天游戏后台的留言，久久不息。
〖如果您所说情况确实属实，那么您的系统中出现的莲花血鸭就是导致系统故障的根本原因〗
〖我们会本着玩家至上的原则，竭诚为您服务。〗
〖如果可以，我们会于18日系统更新时，将您的问题一并处理。〗
【……处理后，我的系统会如何】
〖届时我们会清除您的莲花血鸭，当然，系统也会给您相应的补偿〗
【清除是指？】
〖您的系统不会保留莲花血鸭存在过的任何信息。而且，因为您的情况我们第一次遇到，所以我们会谨慎对待。毕竟我们首次运用智能AI对一些服务区进行系统编辑，您的服务区也包含在内。〗
〖如若出现异常，不排除出现其他意外的可能，系统或许会出现进一步崩坏。〗
〖而系统崩坏的后果我们暂时无法准确预测，经分析，最坏的后果，便是您在游戏中失去管控权。〗

〖因此我们会马上进行上报，还请您在家中静候佳音。〗
……
空桑少主定定地站在门前。
他的影子投射到门上，纹丝不动。
静止的除了他自己，还有15日不曾开过的大门。
明天就是18号，在系统清除莲将军之前，他来进行最后确认。
【还请你们暂时不要上报】
【也许只是我搞错了】
那时他仅用几秒钟就回复了后台。也不知怎的，她手速就那么快。
【请让我先确认一下，到时再上报可以吗？】
〖好的〗
〖还请您在18日前，给予我们最终答复〗
最终答复……
其实根本不用什么最终答复。
莲花血鸭是不是bug，自己早就心知肚明了。
少主愣愣地看着无法操作的界面。
膳具，兔兔包，甚至沉香。
但凡是和莲花血鸭有关的任何事物，他都无法操控。
若不是卡牌还在“食魂”栏里保存着，可能就连自己都以为血鸭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是自己再也无法联系到他。
还是他切断了和我有关的一切联系。
少主觉得自己莫名荒唐。
他居然认为一个bug拥有了意识。
这是一个悖论。他感觉既没有理论证实这是错误，也无法反驳起存在的可能性。
他只知道一件事。
自己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屋中那人的身上了。
“莲华，我知道你在家。”少主开始敲门。他几乎贴在门上，尽力同屋里的人讲话。
“你已经连续15天没有出来了。”
“开门吧。”
……
少主静等了半晌。
还是过于寂静的沉默。
可是不能再这样寂静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选择保护系统将他抹杀。
少主此时汗如雨下。
来之前他就告诫自己。如果莲将军今天开门，界面恢复正常，就认定bug恢复，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系统还是正常的，真正的故障只是游戏难以登录而已。

然而现在……这样的死寂，让他怎能说服自己。
“开门啊！”少主拍打面前的门，却是那么无力。这好像不是门，而是一堵高墙。
拍打着，拍打着，手掌变得通红。声音也慢慢嘶哑。
但真的……自己不能先行放弃。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
自己的游戏正在崩坏。
【可是……】
“莲华，我求你出来吧。”
【我不想杀死你】
“和我说句话也行啊……”
【只要能听我的指令】
“和我说说话……”
【出故障的就不是你】
“求你……”
【我想证明错的是系统啊】
“我知道，你是不会伤害我的”
【错的是系统】
“那天发生的都是意外”
【不是你的错】
“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状况”
【是我对你太过轻视】
“所以，真的……”
【出来吧】
“对不起……”

【我不想伤害你……】
“莲华……”
【你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
【你真的如此厌恶我吗……】
少年的手自门面滑落。他跪在布满砾石的地面却没有任何强烈的疼痛感。内心是止不住的悲伤，可他只是流下细汗，面无表情的他没有任何泪水。
这个代码构成的身体没有设置悲伤。
两个时辰，他从正午呆到斜阳。
如果条件允许，自己真的愿意等到明天，可他终要给整个空桑做出答复，也要给自己一个答复。
少年起身走了。
可殊不知，他若是再多待十几分钟也许就不必如此纠结。
少年不知道，那扇门的背后，隐藏着从始至终都在的他。
莲花血鸭坐靠在厚重的门上。他还是咬着自己的手臂，汗与血水已经将他身上的衣服浇透，湿滑的衣料接触在皮肤上，伴随呼吸勾起异样的触感。
每一次流汗，他都感觉像是有人在进行触摸。
沉重的呼吸吹乱了眼前的发，还有自己的心。

【那天发生的都是意外】少主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但他自己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意外。
初遇时，那人也流血了。但诅咒并没有发作。
这种诅咒经过千年的演化，并非不可控制，只要自己自制力够强，完全可以避免。
刚刚那人并没有流血，只是在外面靠着门讲话，自己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或许他只要再待上几分钟，自己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将脑内的幻想变为现实。
血鸭眯起眼睛，赤瞳落在床边的白衣上。
是少主在自己熟睡中盖上去的——那人贴身穿了许久的衣裳。上面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味道。
那件衣服此时已经凌乱不堪，布满了错综无序的褶皱。在衣领和胸前还有几处开线的地方，混合着自己独有的气味。
那正是他的杰作。
莲花血鸭感觉自己疯了。
他又或是中了毒，想把那人彻底吸食殆尽。就像那件衣服一样，把那人抵在床上，压在身下，在他的脖颈上舔舐轻咬，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他想尽情蹂躏他，拥抱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龌龊，怎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自己不是因为那人流血而疯狂，而是真的想要吃掉他。
为什么会这样，他竟如此迷恋，欲罢不能。
可他真的好羡慕幻境中的“自己”，知道那人鲜血的味道。
很甜吧，很香吧。
真的好想在他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一口咬下去，让那人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男人倚靠在门上，在黑暗里不住地喘息道。
……
几个小时后。
游戏客服界面。
〖您是否已做好最终决定〗
少主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选择。
【是，辛苦了】短短几个字决定了空桑的未来。
〖好的，我们会尽快执行，毕竟服务至上才是我们的信条〗
〖祝您游戏愉快〗
〖再见〗
“哔——”
手机的消息不再更新，所有的一切都将归零……
有的人终究看不到未来的太阳。

……
再次陷入睡梦中的莲花血鸭抱紧那件白衣。他枕在柔软的衣料上，被熟悉的味道围绕。
这几天，他看到的都是空桑少主。只不过，梦中的空桑少主有两个。
一个刚刚把困在宴仙坛的鹄羹救出来，一个站在局外默默地看。
他总是看到那人寻找回忆的场景。每天的梦总是能够串联到一起。像连续剧一样。
从最初的监狱，到现在的孔府。自己看着那人追寻曾经，也在不断发现那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人过去就如现在这般温柔。他亲眼见证小小少年消弭了八仙和诗礼银杏之间的误解，独自开启万象阵，招来一众空桑食魂共同解决孔府空前的危机。
此时梦境里，
孔府被战火包围，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那人置身其中，看过去的“自己”在硝烟中央，眼中满是惆怅。
【孔府此刻已沦为食魂与食魂的战场，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画面……】
【曾经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如今他们却在我的对立面，与我为敌……】

【远远望去，彭铿那冷冰冰并饱含着厌恶的目光穿越重重战火落在我身上……】
【倘若没有我的存在是不气是就可以避免这些无谓的争斗，毕竟彭铿的目标是我……】
衣襟飘荡，满目疮痍，造化弄人。
 “果然……无论如何，空桑少主都是令人厌恶的存在……”
梦中的那人面对“自己”，想要触摸过去的影子。
他想抚平“自己”的眉角，却只手穿过那双寂寞的眼。
那人愣住了。他忘了，眼前并不是真实。
空桑少主收回手，看“自己”唤回不远处的德州。
〖撤退吧〗他听见“自己”说道。
就这样离开吧，带他们回去，回到空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不想有人再受伤。
可惜，事与愿违。
在两个空桑少主都没有留意的背后。
〖嚓——！〗
【一柄匕首自后背穿心而过，钻心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
血鸭看到，过去的空桑少主艰难转头的同时，那人居然也攥紧自己心脏处的前襟。空桑少主跪在地上，面上的表情充斥着惊讶。

不是说，过去的回忆不会影响现在的他吗？
怎么会这样！？
血鸭想要冲上前去将那人一把扶起。
却是徒劳。
这场梦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再没有人陪在那人身边，少年只能看着自己被人屠杀，宛如案板上新鲜的鱼肉，任人宰割。
〔空桑少主，你还记得对我做过什么吗？〕易牙面露獠牙，为这场刺杀兴奋不已。
终于，可以报仇了。
不断阻碍我的好事，让我受尽屈辱和谩骂。
折断手臂，打断肋骨。
这都是你对我做过的事呢。
既然如此……
〔同样的痛苦，我必须让你〕
〔千百倍奉还——〕
男人狰狞地旋转刀把，利刃在心脏搅动，刺激着那人的神经。
被刺杀的少主无法呼喊，他被易牙捂住嘴，只能从他痉挛的手和身体，看出他在痛苦的挣扎。
那是过去的他。
而真正的他，在撕心裂肺地尖叫。
 “易……牙！！！！”

 “我要杀了你！！！！！！”
刚才还是跪姿的空桑少主已因为强烈的疼痛匍匐在地，他想要抓住易牙的脸，却是穿透过去。
他听见易牙在狂笑。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匕首陡然抽出，血如喷泉涌出】
不！！！！！
血鸭在梦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自己眼睁睁地，看见两个空桑少主的手在匕首抽出的瞬间同时放下。
【意识瞬间自身体抽离】
从此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空桑少主了
……
“嗙！”
身体与地板突然间的亲密接触令莲花血鸭从睡梦中惊醒。
他从床上滚到地上，却立马爬起来，清醒得不得了。
自己居然梦到空桑少主死了？
不会，这都是梦。那人怎么可能会死呢？他若是死了，空桑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莲花血鸭因刚才的梦，心脏狂跳不止。冷汗把整个后背打湿。
说起来……他今天一天都没来找过自己。

血鸭看了眼日历，又望了望天边的颜色。
18日夜晚，星空当照。
莲花血鸭心跳漏停一拍。
怎会……这么巧……
“滴哩滴哩滴滴滴”
什么声音？
他在地板上摸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已经多日闲置的手机此刻振动不止。
血鸭打开手机，发现微信群已经炸了锅。
微信讯息999
【冰糖葫芦】：谁有办法能把书房的门打开啊？少主已经在书房待了一整天了！
【鹄羹】：门边的饭一口没动。现在已经不光是不出屋的问题了，少主连饭都一整天没有吃了！
【锅包肉】：@三鲜脱骨鱼 成功进去了吗？
【三鲜脱骨鱼】：……失败了。整个书房都下了禁制，无论门窗还是地上地下。我已经用尽方法了。还是进不去。
【麻婆豆腐】：让我把这门炸开！
【剁椒鱼头】：你都炸了二十次了，要能成功早就成功了。
【麻婆豆腐】：你那镰刀更没用。砍了快一百次了！

【青团】：少主到底怎么了。
【春卷】：好像东司马他们游历回来之后，少主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再没出现过。 
游历回来之后……再没出现……
莲花血鸭丢下手机，拿起长枪，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变成断木，倒插在草地上。
那个梦！不可能这么巧！
那人一定活着！
莲将军不断加快脚程，所过之处无不卷起嫩草风沙。人影在夜色下一闪而过，快得好像不曾出现过。
快！再快！
他在黑暗中寻找书房的灯光，却没有。那人工作的地方一片漆黑。
平日里，在这个时候，书房总是灯火通明。那人手拿书卷的身影还投在窗纸上，或慵懒或挺拔。
从前在空桑巡逻的时候总能看到。
而现在……你在哪儿。
莲将军感觉风在呼啸，刺得他眼睛生疼。
风？
忽然之间，他停下了。
空中飘着腥甜的香气。
血？是他的……

莲花血鸭调转枪头，在黑夜中前进。
……
“喀喇！！！”
“嗵！！！！！！！哐！！！”
暗处飞出的一脚将整扇窗棂踢个粉碎。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一切。莲花血鸭因惯性作用，直接滚倒在地。一些碎木插进他体内，抽出不少鲜血。
然而此刻，莲花血鸭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自己连是否会被禁制重伤都不曾在乎，又怎会在意这点小伤。
他点亮窗边伫立的烛台。微弱的烛光点亮了书房。也照在那人身上。
少主！？
莲花血鸭快步上前，却发现那人一动不动地倒在桌子上，手上沾满了鲜血。
这副样子——当真是和死了一般。
他……来迟了？
血鸭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脚步虚浮了下，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
“啪——”
有东西掉落。
但不是人——是一把长枪。
在莲花血鸭即将倒地的刹那，有人拽住了他。
一只冰冷细嫩的手拉住了自己的右手，寒凉的温度让血鸭顿时清醒。

赤色的眸子对上碧蓝清澈的眼。
时间在那一刻，好像静止了。
血鸭看到，刚才还倒在桌面的人此刻坐了起来。那人醉眼朦胧，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他基本是瘫在椅子上。
少主想站起身来，结果却碰倒了脚边的瓶瓶罐罐。陶瓷和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礼乐。瓶底的酒撒出来，让酒精在空气中肆意挥发。
“你……”血鸭刚从少主毙命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却又被桌下成堆的酒水瓶罐震慑。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嗝……你……你来啦……”少主看不清来者的脸，但他知道，在空桑能打破自己禁制的人只有一人。
莲花血鸭。
“哈！我就知道……只有你能进来”
“本来今天想找你的……但……”
“我被人扎得好疼啊……”少主指了指自己左侧的胸口。
“这里……”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感觉差点就死了……”
少主还死死握着莲花血鸭的手，但无法感受到对方的手正慢慢回握。

梦里的事，是真的……
过去的他，真的……被易牙……
“怎会这样……”
“什么怎会这样……嗝……”少主潜意识里想反驳对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竟然开始呵呵地笑。
“哦……我知道了。嗝……你是在说我为什么会感到疼痛吗……”
“蛤蛤蛤……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少主用左手支撑自己的脑袋，皮肤上的血还没有干透，脸上因此染上不少红色。
温热的液体在眼角上流淌。
和眼泪特别的像。
“唔……？哇，我流血了诶……我现在居然真的有痛感诶……”
“明明以前不会觉得痛的……”少主还是傻笑。
“啊……我知道了……嗝……”
“因为我的世界开始崩坏了……”
“你醉了。”莲花血鸭想扶住他，却被对方一巴掌打断了。
万万没想到，喝醉的空桑少主力气竟如此大，还能把莲花血鸭的手推开来。

他指着血鸭的脸，大声喝道。
“你闭嘴！”
“我没醉！”
“老娘在空桑从没喝醉过。”
“我……在家里和朋友喝酒才会喝醉”
“……”血鸭懵了。
这人喝酒能喝成这样实属厉害。连自己的性别都分不清了？他现在不在家，又是在哪儿？
“……我去把饺子叫来”莲花血鸭想带着空桑少主赶紧走出书房，这么喝下去，怕不是脑子都得出问题。
谁知他居然拽不动对方。空桑少主好像钉在地上，怎样都动弹不得。
没想到莲花血鸭的行为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激怒了对方。
“你……干什么？！”
“又要走？”
“给老娘回来！”
“什？！”
“哐哐——哐啷——”
巨大的声响。
若不是空桑少主设置了禁制，书房的响动真的会把外面的食魂们吸引回来。
少主喝醉了，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估计就算他醒过来也不会相信。

他居然将莲将军一把扯到地上。
此时少年躺倒在地，均匀地进行呼吸。呼出的热气正好吹在身边人的耳朵上。
莲花血鸭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体内蕴含如此强大的力量。
还真是大意了，竟忘了他可是曾生生地把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臂折断过的人……
莲花血鸭叹口气。
他很清楚自己和空桑少主是一个怎样的姿势。毕竟，自己的手正落在那人的胸口上。
莲将军半边身子压在少主身上，少年精瘦的身材咯得自己的手臂略微发疼。
在适应黑暗后，他甚至能看到少年脖颈皮肤下的血管在轻轻跳动，是生命的气息。
现在，他离这几日一直想做的事，只差一步之遥。可他却没了兴致。
也许是因为那场梦带来的惊吓和旁边这人满身的酒气，他的内心意外的平静。
内心久违的安定。
“唔？你……不走了啦？”少主迷迷糊糊地朝血鸭那边蹭了蹭，对方的黑发划到了自己的鼻尖。
少主闭着眼，伸手拽了一把头发过来，血鸭知道他喝醉了，也就由着他了。

谁知少主不但抓了他一段头发，还凑过去嗅了嗅。
“好香啊……”少年呢喃道。
“我从来……没有真正摸到过你的头发呢，嘿嘿……好像这是第一次”
“喂……莲华……”少主这次凑得更近了
他直接趴在莲花血鸭的耳边，嘟哝道。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个……你不要跟别人说哦……”
血鸭起先没有吱声，他不太期待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能说出什么明白话。
但他还是深呼吸，回复道。
“我答应你。”
“真……的？”
“嗯。”
“比……嗝……真金还真？”
“……”
“哈哈哈哈……嗝……”
“我……就知道，你不经逗……”
“但我还是……还是要说……”
“莲华……”
“我……”
“对你产生感情了……”
“！？”
莲花血鸭的身子僵住了。

“唔？感到奇怪吗……”少主喝醉后，居然比平时敏锐得多。他还趴在血鸭耳边继续说道。
“其实啊……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是唯一一个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相逢语音的人。
“还有啊……你知道最初我为什么很少让你回家园睡觉吗……”
“因为啊……我……头一次送你回家园后，不放心……我就回去看了一眼”
果然和姬友说的一样。
“你睡觉真的好不安稳啊……刚睡多久啊……床都被你的汗打湿了……”
“和我小时候一样诶……总做噩梦”
从她亲眼看到父亲为救自己而死，她就活在愧疚中，生活十年了。
她无数次的想，那时自己不贪玩就好了，她就不会被毒贩绑架。身为缉毒警的父亲也就不会死。
七岁后，她再也没有出去玩过。
“我看到你总是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不爱笑……不爱说话……”
“你身上总是背负好多东西啊……”

“但比我多多了……”
“起先对你是好奇……然后是怜悯”
“一直到后来……”
“有一天你问我，问我怎么一天都没有出现在空桑……”
“那时我才发现……”
“才发现……”
系统出现了崩坏。
所有人都没有，关于少主没有出现在空桑的记忆，只有莲花血鸭注意到了。
在她去医院检查的那天，她没有上线——他没有出现在空桑。
在那之后，
登了无数次的游戏一直处于无响应状态。
明明没有痛觉的他，居然被一颗石子咯了脚。
剧情关卡出现莲花血鸭，连游戏系统也不能阻止他。
自己早就知道了，却在选择性的忽略。
他是自己身边最大的bug。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瞒天过海把他留了下来。
〖最坏的后果，便是您在游戏中失去管控权〗
管控权什么的，在今天的系统更新中已经消失大半了。
他开始能够在游戏中喝醉，拥有痛觉。

少有的好处，大概是他真的有触摸到食魂的真实感觉了。比如现在，他还能感受到莲花血鸭身上的温度，和发间的味道。
“总……总而言之……”
“我已经对你们产生感情了……”
“居然……还把你们当作家人了……”
也许是现实世界，她的家只有她和弟弟两个人吧。
太孤单。太空，太旷。
从小到大能交心的人并不多。很多都离自己远远，竭尽全力地远离她。
〈扫把星，把自己父亲害死了〉
〈他们一家得罪了毒贩，得离他们远点〉
〈对不起啊婶，这两个孩子我们不能收养，您还是把他们两个，送到我二姨家吧〉
……
嫌弃，厌恶，恐惧。
她看够了。
没想到十多年后，真正给予她家庭温暖的居然是一款游戏。
她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在游戏角色中看到过去的影子。
她若真的选择把莲将军抹杀，可能连过去的自己也不复存在了吧……

“啊……对了……莲华……”
“还有一件事……”空桑少主强撑着困意说道。
“你受伤的时候，不疼吗？”
相似的问题，情景却不同了。原是莲花血鸭问他，现在轮到自己问他。
“不疼。”少主听到自己身边的人说道。
“撒谎……”少主哈哈大笑。
“我拿碎瓷片划自己都疼得不得了”
“你们跟食魇厮杀的时候……得多疼啊”
“还有你别看今天我手上受了伤，其实……我啊……”
“只有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会受伤哦……”
“所以，没有经过我允许……谁都伤不了我”
“还有还有……我跟你说，这几天我可怕你了……”
“我可怕你不理我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把你的伤疤再次揭开……”
“但我错了……真的错了……”
“求你别讨厌我……”
“至……至少……”
“别……别在空桑讨厌我……”

这是我最后的一片净土了……
少年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最终还是消散在空中，化为了轻柔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莲花血鸭戳了戳少年的脸，见他没有反应，便将头埋在那人的颈间。再靠得近一些，他的耳膜甚至能感受到少年心脏跃动的声音。
没有防备的时候才会受伤吗……
那现在又该怎么算呢……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话虽如此，可血鸭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只不过，他在自己耳边说了这么多话，是不是也该轮到自己折磨他。
血鸭轻笑，也靠近那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其实，那时我厌恶的不是你”
而是觊觎你的自己。
“你大可不必天天跑来和我道歉”
“还有，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莲华在少年耳边轻啄，贝齿在耳垂留下的微痛感，让沉睡的少主支吾出声。
“唔？”少主无意识地回应道。

“若你答应常伴我身侧，我愿放下手中利刃。”
“嗯……”少年在睡梦中轻哼道。
既然如此，我就当你答应了。
男人的下颌抵在少年的发顶，在心底轻声说道。
番外：
一天前，游戏客服界面。
〖您已最终确定，您所在的服务区系统没有任何问题吗？〗
【没错】
就算有问题，自己也会一力承担。
是代码如何，是bug又如何。
既然出现在我的空桑，我就不会放弃他。
就算放弃自己也可以。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现实世界从无管控权。
那就把游戏当成现实。
让过去的自己看看，她能创造出怎样的天地吧。
〖您是否已做好最终决定？〗
【是，辛苦了。】
也许这个决定做完之后，他再也不是空桑的少主了。
不过……没关系。
他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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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作者：浅依
感谢封面提供：渣（太太我爱你(≧▽≦)）
先祝各位3.8女神节快乐✧٩(ˊωˋ*)و✧
一定多吃点好的，但不要像我一样变得胖胖的。（嘤嘤嘤）
今天这章，说真的，好难写。我本来想分成两章的，嗯……还是良心一点吧。
心好累。从这章开始算是重大转折了。
空桑少主在现实世界的背景也慢慢揭露出来了。
还有，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副cp穿插在内。
诶嘿。
虽然没有多少人看我的文，但更得还蛮开心的。
明天就上网课了，淦，只能一周一更了。还请不要打我(ﾉД`)。
话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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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多加评论，让我看到自己的不足。
奥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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