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乙己》鲁迅风韩信自传(2)

…带兵线！……带兵线的事，能算坑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兵线运营”，什么“猥琐发育”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韩跳跳原来也是T0梯队的打野，但终于被削，又打不好团；于是愈来愈菜，弄到谁都打不过了。幸而偷的一手好塔，便偶尔偷偷塔，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虽然菜但又浪的要死。偷一会塔，便一头扎进对面野区，偷个红蓝buff，但马上会被对面一起抓死。如是几次，叫他偷塔的人也没有了。韩跳跳也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蹭兵线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韩跳跳的名字。
韩跳跳戴上学识宝石，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韩跳跳，你当真会带节奏么？”韩跳跳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每次野区都被反，龙又拿不到呢？”韩跳跳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韩跳跳，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韩跳跳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超级兵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会打野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会打野，……我便考你一考。对面开局三人成团反蓝，该怎么办？”我想，0-8-0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韩跳跳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怎么办吧？……我教给你，记着将来打野会用的上。”我暗想我个超级兵和打野的等级还很远呢，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就是召集队友回守自家蓝吗？”韩跳跳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除了火速集结四到五个人回守自家蓝区打个包围战，还有另一种打法，如果队友赶不来就要去对面蓝区把蓝反了，一蓝换一蓝，也不亏，你知道么？

”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韩跳跳刚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柜台上画形势图，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炮车兵听得笑声，也来赶热闹，围住了韩跳跳。他便给他们发金币，一人十个。主宰先锋们拿了金币，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韩跳跳口袋。韩跳跳着了慌，伸开五指将口袋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一摸口袋，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主炮车兵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韩跳跳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韩跳跳长久没有来了。还欠一千八百块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买装备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坑。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坑到死亡宣告家里去了。电竞格斗家死亡宣告，坑的了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绑起来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一个学识宝石。”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