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香炉-不离(11)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云深不知处没有樱桃，也没有芭蕉。唯有那藏书阁外散发着幽幽香气的玉兰，花开花落间，无言地诉说着光阴的流逝。
弥日亘时，暗夜冗长。魏无羡守在蓝忘机身边，不曾离开。
他看到，蓝忘机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缄默不言。纸上的少年正襟危坐，倚窗默读，神情冷然，鬓边却画了一朵盛开的花朵，看起来颇为好笑。画中人是蓝忘机，画画的人，是魏无羡……
他看到，蓝忘机翻开书卷，轻轻地抚摸着夹在里面的一枚色彩鲜艳的芍药干花。云梦楼台一别，一句“谢谢”在两人之间划出了更深的沟壑，这朵粉色芍药却烂漫如往昔……
他看到，蓝忘机临睡之前，在怀中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钱袋，端详凝视许久才将它重新放入怀中，而后就寝……
日日夜夜。蓝忘机的落寞与孤寂，魏无羡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三载时光，弹指刹那。静室那扇常年紧掩的门扉，终是在一个雾气氤氲的早晨打开了。
兰室，一片静默。
姑苏蓝氏对弟子门人的礼仪举止十分看重，对学业知识就更为看重。早课后还安排了一段时间，要求弟子留在兰室自行温习。
此时留在兰室的多半是一些六，七岁的孩子，虽碍于家规不敢造次，在教习先生走后也不曾高言喧閧，浮言嬉笑，可到底是孩童心性，静不下心来学习。有的眼珠子溜溜地转，左顾右盼；有的眼神迷茫，神游天外；有的则神色疲倦，看起来十分想睡......
蓝忘机伫立在兰室外的那片漏面墙外，透过间缝往里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情景。魏无羡跟在蓝忘机身后，也看到了这景象，莫名想笑：幸亏蓝老头不在，要不准得气得头顶冒烟。
见蓝忘机面不改色，看不出生气的样子。魏无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额上束着卷云纹白抹额的孩子腰杆挺直，坐得端端正正，正专心致志的阅读书籍，时不时还拿起笔来勾画些什么。在这群东倒西歪，心神不定的孩子中，这个孩子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忘机，”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泉水流淌时发出的潺潺水声。一袭白衣，唇角浅浅噙笑的蓝曦臣手捧着一卷书卷，从白石小径上缓缓走来，仙气凌然。
“我刚从藏书阁出来，正想过去静室找你，不料你已经出来了。”三年之期，已到。
蓝曦臣笑容浅浅，看了看兰室，无奈叹道：“到底还是孩子，难免会胡闹一些。”见蓝忘机不语，笑道：“忘机，进去看看吧。”
两人绕过那面漏面墙，走进兰室。
见到蓝曦臣和蓝忘机进来，孩子们全都醒了神，站起身来，作揖行礼，齐声道：“泽芜君好。”而对于泽芜君身旁面如冰霜，神色冷峻的男子，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蓝忘机闭关许久，这些孩子年纪又小，不认得也在情理之中。
蓝曦臣莞尔一笑，道：“这是含光君，之前一直在清修，今日方才出关。孩子们又齐声叫道：“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颔首答应，目光注视着刚才那个沉心读书的孩子。刚才站在漏面墙的外面看，只能看到个侧脸，当时便觉得有些熟悉，现在正面一看，魏无羡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小思追嘛。
小小年纪就已出落得如此优秀。魏无羡心中诡异地充满了一种自家崽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为人父般的自豪感。
蓝曦臣也注意到了蓝忘机的视线所在，心中叹息。却笑容不改的对孩子吩咐道：“你们继续温习吧。”转而又对思追温声说道：“思追，过来。”
蓝思追顺从地走到前面，弯腰行礼：“思追见过泽芜君，含光君。”他虽是一本正经地说话，奈何年纪太小，说话间带着奶声奶气的可爱。
魏无羡轻笑，眼神柔和。望向蓝忘机，见他虽面无表情，眼底却泛起一层涟漪。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恢复了寻常波澜不惊的样子。
三人一同离开静室，蓝曦臣中途便离开了，笑着对蓝忘机道：“本就是想让你见见他，现在既已见到，不妨多说些话，好好交流下吧。我就先回去了。”
白石小径，微风轻拂，树叶簌簌作响。
蓝忘机走在前方，蓝思追紧随其后，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蓝忘机身材修长，在幼小的蓝思追眼中显得格外高大。出乎意料的，蓝思追并没有感到不安与惶恐，反倒是心怀期许。
他对蓝忘机，有种莫名的亲近。
三年前大病初愈，醒来后前尘皆忘。蓝思追所有的认知，都是从族中长辈那里获取的。
含光君与泽芜君并称“蓝氏双璧”，知礼明仪，举止得体，是世家弟子的楷模；含光君从小就天资过人，修为了得；含光君年少时斩杀妖兽屠戮玄武，在射日之征中立下赫赫战功......含光君，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外界也常言含光君尽得蓝启仁老先生的真传，年纪轻轻就将其古板与严苛继承了个十足，拒人于千里之外，很是冷酷。可蓝思追觉得，传闻并不可信。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还记得那个暖阳微醺的午后，守在床边，轻柔擦去自己脸上眼泪的男子。含光君，应该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吧。
只可惜，在那之后，含光君就开始了长达三年的闭关清修。也有人说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闭门思过。但那般冰壑玉壶，含霜履雪的人怎会犯下过错？很多人听了呲之以鼻，觉得纯属无稽之谈，这第二种声音就渐渐地没了声息，不再有人提起。
蓝忘机的步履如常，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过快了些。蓝思追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微微有些喘息。蓝忘机听见了，默默地放缓了脚步。
蓝思追注意到了，心中欢喜。
魏无羡也注意到了，他心中叹道：蓝忘机这个人啊，真的是体贴到让人不得不喜欢。
而等到他们来到静室外的那片青草地上时，待蓝忘机神色冷然的将蓝思追放到那一团白滚滚的兔子堆里的时候，蓝思追与魏无羡都无言了。
蓝思追：刚才发生了什么？
魏无羡：.......
云深不知处没有樱桃，也没有芭蕉。唯有那藏书阁外散发着幽幽香气的玉兰，花开花落间，无言地诉说着光阴的流逝。
弥日亘时，暗夜冗长。魏无羡守在蓝忘机身边，不曾离开。
他看到，蓝忘机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缄默不言。纸上的少年正襟危坐，倚窗默读，神情冷然，鬓边却画了一朵盛开的花朵，看起来颇为好笑。画中人是蓝忘机，画画的人，是魏无羡……
他看到，蓝忘机翻开书卷，轻轻地抚摸着夹在里面的一枚色彩鲜艳的芍药干花。云梦楼台一别，一句“谢谢”在两人之间划出了更深的沟壑，这朵粉色芍药却烂漫如往昔……
他看到，蓝忘机临睡之前，在怀中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钱袋，端详凝视许久才将它重新放入怀中，而后就寝……
日日夜夜。蓝忘机的落寞与孤寂，魏无羡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三载时光，弹指刹那。静室那扇常年紧掩的门扉，终是在一个雾气氤氲的早晨打开了。
兰室，一片静默。
姑苏蓝氏对弟子门人的礼仪举止十分看重，对学业知识就更为看重。早课后还安排了一段时间，要求弟子留在兰室自行温习。
此时留在兰室的多半是一些六，七岁的孩子，虽碍于家规不敢造次，在教习先生走后也不曾高言喧閧，浮言嬉笑，可到底是孩童心性，静不下心来学习。有的眼珠子溜溜地转，左顾右盼；有的眼神迷茫，神游天外；有的则神色疲倦，看起来十分想睡......
蓝忘机伫立在兰室外的那片漏面墙外，透过间缝往里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情景。魏无羡跟在蓝忘机身后，也看到了这景象，莫名想笑：幸亏蓝老头不在，要不准得气得头顶冒烟。
见蓝忘机面不改色，看不出生气的样子。魏无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额上束着卷云纹白抹额的孩子腰杆挺直，坐得端端正正，正专心致志的阅读书籍，时不时还拿起笔来勾画些什么。在这群东倒西歪，心神不定的孩子中，这个孩子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忘机，”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泉水流淌时发出的潺潺水声。一袭白衣，唇角浅浅噙笑的蓝曦臣手捧着一卷书卷，从白石小径上缓缓走来，仙气凌然。
“我刚从藏书阁出来，正想过去静室找你，不料你已经出来了。”三年之期，已到。
蓝曦臣笑容浅浅，看了看兰室，无奈叹道：“到底还是孩子，难免会胡闹一些。”见蓝忘机不语，笑道：“忘机，进去看看吧。”
两人绕过那面漏面墙，走进兰室。
见到蓝曦臣和蓝忘机进来，孩子们全都醒了神，站起身来，作揖行礼，齐声道：“泽芜君好。”而对于泽芜君身旁面如冰霜，神色冷峻的男子，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蓝忘机闭关许久，这些孩子年纪又小，不认得也在情理之中。
蓝曦臣莞尔一笑，道：“这是含光君，之前一直在清修，今日方才出关。孩子们又齐声叫道：“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颔首答应，目光注视着刚才那个沉心读书的孩子。刚才站在漏面墙的外面看，只能看到个侧脸，当时便觉得有些熟悉，现在正面一看，魏无羡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小思追嘛。
小小年纪就已出落得如此优秀。魏无羡心中诡异地充满了一种自家崽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为人父般的自豪感。
蓝曦臣也注意到了蓝忘机的视线所在，心中叹息。却笑容不改的对孩子吩咐道：“你们继续温习吧。”转而又对思追温声说道：“思追，过来。”
蓝思追顺从地走到前面，弯腰行礼：“思追见过泽芜君，含光君。”他虽是一本正经地说话，奈何年纪太小，说话间带着奶声奶气的可爱。
魏无羡轻笑，眼神柔和。望向蓝忘机，见他虽面无表情，眼底却泛起一层涟漪。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恢复了寻常波澜不惊的样子。
三人一同离开静室，蓝曦臣中途便离开了，笑着对蓝忘机道：“本就是想让你见见他，现在既已见到，不妨多说些话，好好交流下吧。我就先回去了。”
白石小径，微风轻拂，树叶簌簌作响。
蓝忘机走在前方，蓝思追紧随其后，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蓝忘机身材修长，在幼小的蓝思追眼中显得格外高大。出乎意料的，蓝思追并没有感到不安与惶恐，反倒是心怀期许。
他对蓝忘机，有种莫名的亲近。
三年前大病初愈，醒来后前尘皆忘。蓝思追所有的认知，都是从族中长辈那里获取的。
含光君与泽芜君并称“蓝氏双璧”，知礼明仪，举止得体，是世家弟子的楷模；含光君从小就天资过人，修为了得；含光君年少时斩杀妖兽屠戮玄武，在射日之征中立下赫赫战功......含光君，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外界也常言含光君尽得蓝启仁老先生的真传，年纪轻轻就将其古板与严苛继承了个十足，拒人于千里之外，很是冷酷。可蓝思追觉得，传闻并不可信。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还记得那个暖阳微醺的午后，守在床边，轻柔擦去自己脸上眼泪的男子。含光君，应该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吧。
只可惜，在那之后，含光君就开始了长达三年的闭关清修。也有人说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闭门思过。但那般冰壑玉壶，含霜履雪的人怎会犯下过错？很多人听了呲之以鼻，觉得纯属无稽之谈，这第二种声音就渐渐地没了声息，不再有人提起。
蓝忘机的步履如常，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过快了些。蓝思追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微微有些喘息。蓝忘机听见了，默默地放缓了脚步。
蓝思追注意到了，心中欢喜。
魏无羡也注意到了，他心中叹道：蓝忘机这个人啊，真的是体贴到让人不得不喜欢。
而等到他们来到静室外的那片青草地上时，待蓝忘机神色冷然的将蓝思追放到那一团白滚滚的兔子堆里的时候，蓝思追与魏无羡都无言了。
蓝思追：刚才发生了什么？
魏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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