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冰】暗自定情〔5〕

〔5〕
高瀚宇很少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孩子。
那天夜色很好，高瀚宇戴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对三角耳钉，陪学音乐的同门师妹听了她爱豆的演唱会，出了会场却打不到车，只得跟人拼一辆车。车里是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跟司机坐了对角线，半眯着眼睛，张扬着一幅高冷气场，高瀚宇想了想，还是让师妹去坐副驾。
路途驶到一半，高瀚宇才发现那人的高冷可能是因为实在困得紧了，时不时就扭过头去打个呵欠，头再扭过来的时候，眼眶就沾了些水光，小表情软成一团，眼瞳在路灯下糅合出或红或白的颜色，如同一块明亮的琥珀。
车外的灯光从少年的额头流淌到下颌角，两人之间的座位上放了些画具，少年的左手搁在上面，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管颜料，高瀚宇喉头忽然有些发紧。
一定是刚才吼得太用力了，高瀚宇不自然地清清嗓子。
车载音响喑哑着不知所谓的歌曲，少年在逐渐升高的温度中合上了眼睛，睫毛柔软地搭下来，像风中的蒲公英一样清颤。
直到确认少年睡着了，高瀚宇才再次偏过一点头偷偷瞧他。
他确实长得好看。高瀚宇想。和舞台上化妆品糊一脸的好看不一样的，像雪一样干净纯粹的好看。
高瀚宇摘下了右边的耳钉，捏在手里，三角形磨钝的边缘搔刮着指尖，一直痒到心里。
师妹早在副驾上睡着了。高瀚宇犹豫了一瞬，手停在少年的手上，耳钉落进了少年的指缝，微不可闻地“叮”一声。
车停住，高瀚宇跳下车的时候还在笑，心里有种第一次干坏事瞒过了所有人的小得意。
高瀚宇在路上喃喃着：“他眼睛有点漂亮。”
师妹满以为他说的自己爱豆，兴奋地纠正：“他哪里都漂亮啊！”
“嗯。”
高瀚宇用拳头抵住嘴唇，在夜色中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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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他是在高二开学，本市大学的学长学姐回高中来卖大学的安利，在操场上搭了个小棚，他跟在队伍末尾疏离客气地微笑。
搞艺术的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表演才艺，搞学术的坐在另一边征询，就他一个人搬了个小椅子坐在角落，手起刀落地画了幅速写，就舒服地靠着喝自己保温杯里泡的东西。
是幅侧影。画上的人看不清面容，清晰的是少年亮得发烫的眼神，从脖颈向下流淌的线条，和一只右耳的三角耳钉。
高瀚宇偷偷找学姐要了他的名字。学姐给他写在手心上。
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模样，高瀚宇几乎是落荒而逃。
躲回教室，高瀚宇悄悄展开手掌——
“季肖冰”。
他在找他。
这个念头在高瀚宇心脏里如鼓地擂起来，让高瀚宇整夜辗转难眠。
从小到大靠不断刷存在感才能分得一点视线的少年，突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好像自己在这个世界突然有了一些分量。
第二天高瀚宇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把漫画游戏机一股脑地锁紧柜子，再从角落里收拾出沾满灰尘却崭新平整的教科书塞进书包。
高瀚宇出门的动静惊动了父母，父母一脸惊讶：“这么早你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