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十五

“床倒是够大，不过被子只有一套，凑合一下吧，你先去洗澡，赶紧睡觉，我是真累了。”孟鹤堂用拳头顶着自己的腰窝，从衣柜里翻出新毛巾和T恤，“都是干净的，浴室在那边，往左是热水。”
“床？——”周九良抱住孟鹤堂扔过来的衣服，还在琢磨话中的意思，难道是可以——一起睡床？！
“你再啰嗦就回家吧！”孟鹤堂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受着某种东西的冲击，每一下跳动仿佛都会坠入不知尽头的深渊，陌生的亲近感令他无端的烦躁起来。
从开始不应该一起吃饭，到不应该带回来拿书，更不应该答应他留下来过夜，这么多的不应该一点点打碎了孟鹤堂正常的生活轨迹，整个人都不像自己了。
“孟哥，我洗好了。”周九良站在玻璃门旁，朝站在阳台上抽烟的孟鹤堂说道。
“嗯。”孟鹤堂深吸一口，还有半支烟一起按灭，扔进了一个墨蓝色的釉面烟灰缸。扭头看见周九良肩上搭着毛巾，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有一滴挂在耳垂上莹莹得像颗饱满的月亮。
“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
“孟哥，要是不方便，我随便睡哪都行的。”周九良用毛巾一角擦去了那颗月亮，期待又害怕地等待孟鹤堂的回答。
“没关系。”孟鹤堂收回视线，“我洗完也睡，快去吧，把头发擦干。”
“嗯！”周九良点头，勾起唇角抿着嘴笑。
简洁冷淡的黑白格法兰绒床单，周九良呆呆地站在床边，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再也掩盖不住情绪，一下扑到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贪婪地呼吸着久违得却不能遗忘的气息。
孟鹤堂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周九良蜷缩在床沿，只虚虚搭了点被子，膝盖以下都露在外面。
“你也不怕半夜掉下床？”
周九良只感觉床榻一沉，显然孟鹤堂坐了下来，脑袋更是往下钻，好挡住自己滚烫的耳朵。
“你是鸵鸟吗？顾头不顾尾？”孟鹤堂掀开被子，看看周九良只占了床五分之一的位置，忍不住说道:“你往中间睡点，这么大的双人床呢，把脚放进来，不是说冷吗？”
“不冷不冷。”
孟鹤堂伸手要帮他盖，刚刚碰到被子，周九良像被烫着似得，突然翻了个身，脑袋还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晶亮的小小黑眼珠，笑意几乎满溢出来，嘿嘿笑着说:“孟哥，你不用管我，就这样挺好了，快睡快睡，你不是累了吗？”
孟鹤堂忍不住被他感染，也轻笑了一声道:“随你吧。”说着关掉了床头的复古琉璃灯。
周九良到底年轻，兴奋过后居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苦了孟鹤堂，身边多了陌生的呼吸声，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瞪大眼睛生生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
最后实在受不了，爬起来悄悄打开台灯，又小心地去看有没有吵醒周九良，却见后者睡得正酣，翻个身连肚皮都露在了外面，不禁抱怨道:“简直丧良心，我这是做的哪门子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