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五十四

孟鹤堂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家，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瘫坐在沙发上，连家门也没有关，就这么枯枯呆坐了整整一宿。
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喉咙干哑得快要冒火，在门边捡起了手机，屏幕上一道长长的裂纹像是一直蔓延到孟鹤堂的心里。
一个未接电话，和数不清的短信，都是来自那道“裂纹”。
揉了揉眼睛，孟鹤堂还是无法看清屏幕上的字，索性丢开走进了厨房，想拿起玻璃杯，恍惚间却将它碰进了水池。
非但是细小的字，孟鹤堂甚至无法将视线集中在任何一样东西上，像是患了暴盲症。
捡起玻璃杯，孟鹤堂却突然重重地将它砸在大理石台面上，紧紧握住碎裂的玻璃片，撑住身体发出了隐忍的呜咽声。
不知道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孟鹤堂足不出户，也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中间烧饼和张哲各来过一次电话，要来看他都被拒绝了。
“来了我也不会开门的。”孟鹤堂这样说道，“我没事，只是需要安静的休息。”
“要多久？”烧饼问道。
“不知道——”孟鹤堂躺在床上，看着手掌上细碎的伤口，玻璃大概是全部清理掉了，却总是不肯愈合。
“一个星期！孟鹤堂，我跟你说，只有一个星期，到时候我砸也会把你家的门砸开！”回应烧饼的是连绵的忙音。
短信时不时得还会响起，孟鹤堂凑近屏幕艰难地一个字一个辨认，想看到什么呢？孟鹤堂自己也不确定，道歉，他说了，来龙去脉，他也说了，然后呢——
将手机塞到枕头下，孟鹤堂闭上眼睛不知躺了多久，还能做什么？好像人生一瞬间崩塌成了粉末，它们慢慢沉降下来，将孟鹤堂一点点的掩埋，从此与世隔绝。
敲门声固执地响着，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好像能就此吵到天荒地老。本以为是烧饼，打开门孟鹤堂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其实不大看得清他的脸，但可悲的是孟鹤堂几乎立刻确定是他。
“什么事？”孟鹤堂淡淡地问道。
“孟哥，你没事吧？”周九良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走到了门口，在三天没有得到孟鹤堂任何回信的情况下，虽然有钥匙，但还是选择敲响了家门，看到的却是眼睛布满血丝，神情恍惚的孟鹤堂。本已想好的话，又全都咽了回去，道歉还有用吗？
“你找我什么事？”孟鹤堂没有回答周九良的问题。
“我——”周九良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外面下雨了，鞋尖上沾满了泥水，就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情，“我想也许该把钥匙还给你？”
望着周九良的手心，孟鹤堂用力眨了眨眼睛，拿了两次才摸到钥匙，没说话转身要关门。
“孟哥，你说过不会放开我的！”周九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期期艾艾地说道:“对不起孟哥，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孟鹤堂只是轻轻拨开了他的手，默然地将所有声音都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