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五十一

第二天清晨孟鹤堂睁开眼，发现周九良还背身躺在自己怀里，肩膀露在被子外面，微微往前弓着，脖颈弯成一道曲线，上面还印着几颗绯红的痕迹。
鼻尖抵在他颈窝细嗅片刻，孟鹤堂这才小心地抽回手臂，轻手轻脚地掖好被角。
捡起昨晚被丢在客厅的手机，打开看见张主任的未接来电，以及一条短信写着“小孟，明天早上八点到医院来一趟。”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孟鹤堂洗漱之后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听见周九良在房间喊道:“孟哥？孟哥！”
声音急促而惶恐，孟鹤堂赶紧回头，在房门外正撞上赤脚冲出来的周九良。
“衣服穿上啊，怎么了？”孟鹤堂推着他回到房间，用毛毯将人裹住。
“你要去哪？”周九良见他穿戴整齐，不管不顾地就拽着衣角贴上来。
“去医院，大概是事情有处理方案了。”孟鹤堂安抚地在他背上摸了两下，“我很快就回来，中午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你还——回来吗？”
“怎么不回来？”孟鹤堂嗤一声笑了起来，“这是我家，不回来我去哪？”
“哦对，我睡迷糊了。”周九良揉揉眼睛，醒来没看见孟鹤堂让他一下子慌了神。
“那就再去睡，等我。”
“你记得顺便换药。”周九良在身后叮嘱道。
等孟鹤堂赶到的时候，院内领导已经差不多到齐。张主任见到孟鹤堂，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几天难为你了。”
“没有，倒是让您们费心了。”孟鹤堂微微鞠了一躬。
“我让患者家属九点来，这中间我们先谈谈。”张主任挑了个与领导层相对的位置坐下，“虽然事故原因不在我院，但因为事情影响太大，所以最后协商的赔偿金额为五十万，医院承担二十万，科室承担十万，你个人承担二十万。这样报纸和网络上的媒体，都同意删除相关信息，小孟，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孟鹤堂点头道:“没有，科室的十万我也一并承担吧。”
张主任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鉴于你现在的伤情，就算回来上班，也得十天半个月，所以院方决定提前通过你的离职申请。”
“那周九良呢？”孟鹤堂追问道。
“因为你是主刀医生，且有社会影响力，所以舆论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你身上。下个星期，周九良可以回来继续进修。”
孟鹤堂松了口气，好歹没影响到他，在应允之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笔钱除了用于李轩的医疗债务和丧葬之外，只能由他母亲一个人支配，如果对方不同意，我不介意跟他们耗到底。”
“好，我会把这一点加入协议。”张主任起身，用力握住孟鹤堂的手，久久不肯放开，低声问道:“那边的入职怎么样？”
孟鹤堂沉吟许久，知道瞒不过他，啧了一声叹道:“昨天给我发邮件了，说等我伤好了之后再议。”
虽然已经预料，但张主任还是惋惜地拍拍孟鹤堂说道:“过了这阵风头小孟，过了这阵，我们再想办法。”
“没关系，张主任，不算太坏。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其实这件事让我很有收获，我早晚是要做自己才算活着，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