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五

毕竟是相识的第一天，起初孟鹤堂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两人默默没有来由地碰了几次杯，总算谈起了读书旧事。
说起来，两人的生物化学是同一位老师，周九良不禁小声嘟囔了一句，“太严格了，不过他倒总在课上提起你。”
“我？为什么？”
“说你成绩好又认真，资格考试的时候，大家都在想怎么60分万岁，你考了95，凡是他教过的，即使不认识，也总是听过你大名的。”周九良说这话时，嘴角却是抑不住的上扬。
“高老师啊——哈，他总不至于还给你们看了我的照片吧？”
“那倒没有。”
“嗯？那你早上进门的时候跑什么？不是认识我吗？”孟鹤堂停下了筷子。
周九良举在半空的手猛地一抖，手背碰倒了酒杯，赶紧手忙脚乱地扶起来，趁着低头的功夫解释道:“我——我是以为走错科室了。”
孟鹤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却说不上来，也没放在心上，匆忙从一旁的盒子里抽出一沓纸巾递过去。
周九良回到家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绯红，他很少喝酒，一点果酒都上脸。走到简陋的木质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书脊磨损的精装书。
扉页上盖着“吾志所在”的藏书章，那天周九良离开时唯一带走的，就是孟鹤堂书架上的这本书《追忆似水年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见它破旧，想来是孟鹤堂经常翻阅的。
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周九良的脸更红了，自己也不明白一向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
可是一想到孟鹤堂就要毕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周九良脑子里那根克制的弦噔的一声断了。不想知道原因，不想知道后果，他只知道自己非做不可。
他甚至有计划地打听了孟鹤堂的动向，就连烧饼看上去临时起意的聚会，也一早被他探听清楚。
可是却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孟鹤堂看上去并没有认出自己，不过也是，自己比那时候至少瘦了二十斤，又或者他根本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人长什么模样。
这样最好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行为都不道德，甚至违法，周九良不敢想象如果孟鹤堂知道真相会怎么骂自己。
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出去，绝对、绝对不能被孟鹤堂发现，会死的。周九良靠在床头，将书放在腿上，随便翻开了其中一页，脑中却全是刚才吃饭时的画面。
孟鹤堂比几年前更多了些沉稳，眼神里少了些学生时期的不羁，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对于周九良来说，都是最恰当好处的撩拨。
要怎样才能和他若无其事的相处这一年啊？
周九良叹口气，正想着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明天早上多吃点，中午准备加班。”是孟鹤堂，头像是他穿着白大褂的侧脸，眼神微垂。
“好的，孟老师。”
“嗯。”
周九良盯着屏幕发了半天楞，琢磨孟鹤堂这一声嗯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要不要我帮你带早饭，孟哥。”周九良鼓足勇气追问了一句，并做好了没有回复的打算。没想到那边很快答道:“你楼下有家煎饼不错，明早帮我带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