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四）(2)

“三四年了吧，大少爷托朋友从买办那儿买来两辆呢。当时老爷还不同意来着。”
“行，金绍钟也算是办了件人事儿，挺好。走，奔云衫庄。”金姗姗钻进车里，手里一直攥着的是张云雷那一天递给她的手帕。她没想到张云雷原来真的会随身带着自己绣给他的帕子，那日堂会初见之后，金姗姗翻遍了自己所有半旧的帕子拿出这一条，补绣了“君姿如竹”四个字，绣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绣完。
张云雷……是不是接受这份心意了？金姗姗的家教一直传统，因而对于表白心意这件事一直是“逾矩的”，只是面对张云雷，金姗姗总想着破个例，再破个例。
金姗姗到了云衫庄附近，就看见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隐隐约约还看到有警署的大檐帽。金姗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拉开车门就下了车，被翠翠拦下了：“您先别去，司机小郑去看看再说。”
说着，翠翠催着小郑下车去前面看了看。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回来了：“姑奶奶，是北平警署的人！”
“想干嘛啊？”
“不知道，但是看这架势刚来没多久，在大堂坐着喝茶呢。”
金姗姗闭着眼睛想了想，愈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拉开车门走下来，人群看到是掌柜的来了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让金姗姗进来。
“哟，我说今儿出来溜达溜达，还劳动局长来给我站岗了？”金姗姗迈过门槛，看到北平警察局的局长，也是原来金府的管事，全铜。老王爷过身后，也不知怎么就去了警署，一来二去左右逢源今年当上了局长，耀武扬威的很。
商户们自然愿意去奉承警署的人，祈求自己的生意好做一些。但金姗姗却不这样，懒得奉承这些小人，念着原来是金府的人如今应该也不敢和自己为难。谁料想，今儿还真就找上门儿来了。
全铜见金姗姗走进来也没起身，只是放下了手下的茶盏，依旧翘着二郎腿：“给大姑奶奶请安。我这一直等着大姑奶奶来警署看看我们这些苦兄弟，结果一直没等到您，只好我带着兄弟们过来了。”
金姗姗低头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不能太把他们当个人看，蹬鼻子上脸也是足够了。转身坐在正厅的另一把太师椅上，二查柜递过茶来，金姗姗掀开茶盖，蒸汽氤氲在她的脸上，她不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全局长今天有何贵干啊？”
“姑奶奶想多了，只是山东的兄弟说金家的买卖好得很，我也过来看看。山东兄弟有的反而我们没有，我无所谓，我的兄弟可不干啊。”
不出所料，果然是金绍钟在山东惹了祸。金姗姗手上停顿了一下，连忙开口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哦？山东的生意我哥哥也是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还劳动全局长过问了？”
全铜看金姗姗面如沉水，料定她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便更自信的开口：“看来姑奶奶不知道啊，这回大少爷在山东做的那么好，还不都是靠着山东兄弟们跑了跑腿？要我看这也挺好，咱们交情论咱们的，把东西倒腾个好价钱才是第一位的，您说是不是？”
金姗姗听到这话，完全证实了她当初所有的猜测。“我说山东的账怎么这么好看呢，原来发国难财的主意还真是谁都能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