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皮大蛇传（下）
指路：（上）篇→CV1901438
；（中）篇→CV1908151
---
八岐大蛇代表了什么，鳞片四散后，为何它仍存在？
借壳写一个故事。与史实无关，也不大像同人。
作者：疏李繁棠； B站ID：树狸饭堂
第八章
距南部旅人登门已半月有余，庭院门前，日日均有携御魂而来的民众。
次数多了，兑换者与围观者们发现，同等品级的御魂，换得的钱数居然相差甚远。待众人多方比对、互通消息后，才汇总出一些兑换之理。
上刻“暴击”、“暴击伤害”、“速度”、“效果命中”的御魂，都能从阴阳师大人手里换取较多钱财；
上刻“攻击加成”、“效果抵抗”的御魂，能收获的钱数较为可观；
刻着“生命加成”、“攻击”、“防御”、“生命”的，一般来看，价值尚可；
而刻有“防御加成”四个大字的御魂，不知为何，换得的财物少之又少。
“这文字都是什么意思啊？”有围观者发问。
“可能是阴阳术里的高深用语吧。”“哦~”
当然，也不尽然。众人仔细端详，发现御魂中心大字下方，还有几行蝇头小楷，上书同类古怪词语，貌似也对钱数起些作用。
“小字不怎么重要吧？”有兑换者理所当然地认为。
“我也这么觉得。大字才起决定性作用。”周围随声附和。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以“攻击加成（小字：生命、生命加成、防御、防御加成）”的御魂换得的金钱，还不及旁人以“生命（小字：生命加成、速度、效果命中、效果抵抗）”换取钱数的一半时，失望的神色立马浮在脸上。
“这都是什么嘛！岂可修！”
后来众人还发现，御魂背面的图案也大有玄机。
比如，同为“攻击”小字含“速度”的两块御魂，红衣少年“招财猫”，就是比瞌睡懒猫“被服”值钱得多。
“都是猫类，凭什么你换到的钱多？啊~！”
“不知道。你脸比我黑吧。”
“喂，你这家伙！”
两人大打出手，周围民众拉都拉不住。
有人起哄，有人劝和，也有两方的亲友下场并肩厮打。场面喧嚣不已，一片兵荒马乱。
直到有人看见治理京都的次官远远经过，两方人马才停手。
但是，谁都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那么，是谁的问题？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庭院方向慢慢转头。
是怪……那位大人吧……？
同样是秘卷书童店里拿五十鳞片购得的御魂，兑换的钱数忽高忽低，毫无章法。
我们是要拿兑换的金钱吃饭过活的啊！
就算是众人敬仰的阴阳师。
就算是拯救京都的大英雄！
凭什么随心所欲，胡乱定价！啊~！
第九章
往后几日，因访客们的到来，庭院气氛明显转向阴沉。那些兑换者们心存怨怼，看向阴阳师及庭院众位的目光愈加苛刻。
然后，兑换者们发现，这位狐之子，对大家浴血打蛇换来的御魂，居！然！不珍惜！
神色平和地收下“防御加成”御魂，转头就扔进奉纳箱子里喂猫；
面露笑意地获得“生命”御魂，只是强化后小字“速度”数字不变，就开了御魂锁，当培育材料了；
喜不胜收地换取“暴击伤害”御魂，不过是强化出“防御、防御加成”的小字，就苦笑不迭，将御魂束之高阁。
……
后来，他们也逐渐察觉到，庭院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
先，不谈购买御魂开销巨大，强化御魂就是个极其烧钱的行为；
再，考虑阴阳法术需求，且不计御魂花费，但培育和升级式神，怎能如此挥金如土？
又，结合实际战斗所需，暂不提御魂和式神培育费用，可是，料理怎能如此丰盛，庭院上下就这么能吃吗？！
那几日，庭院外面的世界，热闹无比。
“穷奢极欲啊，民脂民膏。”
“那几位大人就罢了，庭院里的白狗都比我吃得好。”
“只有我觉得这位大人相当阔绰吗？除了宫廷赏赐，用阴阳法术替人退治妖怪也能赚不少吧……攻打大蛇时京都的阴阳师都快死光了，这位大人以后应是独一份啊。算算看，兴许也有出自我家的部分……”
“说来，阴阳法术能赚这么多？这稀罕吗，我们村里不少人会使呢……”
“你们忘了最根本的问题。他是狐狸生的。”
……
“可是这几位大人，确实救下了京都，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啊。”
这句话淹没在深重且一致的民意中，没什么人听得到了。
终于，有个心直口快的访客，被占卜师轻轻一激，道出了外头民众的真实想法。
源氏红发的青年抄起长弓就要出门。
年少的女巫扯住他的衣角，遥遥头。青年停下脚步，低头看看女孩子，再抬起目光，望进白发阴阳师的眼眸。
那人眼中满是无奈，也如女巫一般，摇摇头。
青年愤懑一吼，重重地放下了弓箭。
第十章
大蛇的鳞片，有打完的时候；皇家的赏赐，也有用尽的一天。
借助草薙剑之神威、四人与式神们合力斩杀大蛇雏形时，太多光明而强大的能量迸发，京都早已是无鬼之地了。
散落各地的大蛇鳞片，被积极的村民击败、捡拾、收集、兑换，无法汇聚成型，因而，山野河川中弱小的妖怪，亦不能被驱使害人了。
村民只道，上古最强妖孽已除，七零八落的小鬼头，我等凭借打蛇经验，自行驱除又何妨？
那位名贯京都的阴阳师，坐吃山空，入不敷出，靠着拐带来身边的红发青年的资助，勉强支撑。
毕竟背负了一众与之立下契约的式神的生活。神魔也好，妖鬼也罢，一院子都是嘴和胃。往昔，庭院的成员个个贪图美食，日日耽于酒肉，七日召开两回宴会还嫌不够。而今日，这帮家伙也开始缩衣节口，或者耗费自身妖力进山觅食了。
更煎熬的，另有他事。
“大蛇已灭，百鬼无踪。你花费重金炼制极品的御魂、追求更强的阴阳术，无异于修习屠龙之法，在今日的平安京里又有何用？”
白发乌帽的阴阳师，心知友人话中的关切之意，却反驳不出半句，只是用扇柄抵住额头。
片刻后，他伏在石案上的背影，才道出低沉的一句：“外面的世界里，总会有用武之地。击退大蛇后，法界式微，人才凋零。收集和强化出的高品级御魂，原本是打算赠予未来的徒弟们的。”
红发青年一时无言，垂下眼帘，拍上友人的肩，按住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青年懂得的。
那是他的友人，作为阴阳师的责任与信念。
入夜，庭院的主人们早早睡下，独留白发的阴阳师，在星辰下的中庭里徘徊。
说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察觉出京都气氛有异的呢？
是轻易取得本以为极难找寻的草薙剑的时候？
是婉拒天皇赏赐却仍被宫廷赠送万金的时候？
是换取御魂时，被兑换者们冰冷审视的时候？
是如今环顾四野，却发现京都同仁凋敝、举目无朋、后继无人的时候？
白发的阴阳师垂臂，仰面，缓缓闭上双目。
邪神遍地的，原是人间呐。
罢了，罢了。
第十一章
庭院式神们各有来头，入住前不是族群首领就是一方霸主。让他们长久地在庭院里受委屈，着实不妥。
于是，名誉天下的白发阴阳师，变卖家产，遣散众人，从此关门谢客，随他大舅隐居狐山，再不问世事。
红发青年被源氏拎回家了，新任家主亲自来接的。理由简单，不容反驳：朝中源氏愈加受到器重，源氏之子，理应入朝辅佐父兄。
年少的女巫经青年一番苦求后，被源氏收养。她往后或许会与诸多公卿家的女儿一样，面对从一座府邸到另一座府邸的命运。
智慧超然的占卜师，不知所踪。也许独自上路云游四海，也许已在阴阳师友人的帮助下完成了她平生的夙愿。总之，都将是一个人的旅程。
照耀了整个时代的阴阳师们，就此谢幕。
华服公卿拜别天皇，打道回府。晨风干燥，日光耀目，他行走在皇庭的石子路上，路面吱喳吱喳响。
尘埃落定了。
中间几番险失信任，万幸，诸事都在掌控中。
……
“草薙剑乃皇权象征。卿欲意何为？”
“正是陛下想到的意思。现下为了维护皇权，草薙剑，借给他又何妨？”
……
……
“如今大蛇已败。阴阳师们总归是……卿何至如此啊。”
“他们的确可堪大用。然而，还是，太多了。”
“啊……？”
“这个，是陛下的愿望吧。”
……
却都不是最艰难的时刻。
他想起了最初，私下拜见天皇的那日。
“臣下愿为您献策分忧。”
那时的他便将计策献上，逐条阐释。
天皇听得入神，邀他入帘细说。不觉黄昏已过，夜幕初降。
侍从点亮座旁几处灯火，不敢久留，生怕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阐述完毕，座上的尊者却迟疑了。
“天皇陛下，”华服公卿俯身跪拜，孜孜劝谏，“一个国/家，只能存在一个偶像。”
待得令起身，他见天皇陷入思索中，凝视着前方空虚之处，眼中映着座旁的烛火。
妖娆扭动的火舌分了几叉，在天皇的眼里熊熊燃烧。
......
回到源氏府邸，处理完毕族中事务，华服公卿屏退众人，独自登上新建成的京都最高阁，负手而立，俯瞰落日余晖中的浮云和飞鸟，在这座即将臣服于他的都城上空缓缓掠过。
白色鸟羽反射的光泽刺痛了他的眼睛。
抄弓、搭矢、拉弦、松指——
长箭瞬间飞出，穿云而过。箭的尾羽与那只飞鸟漂亮的羽毛牢牢钉在了一起，划出一道弧线，向地面坠落。
惊弓之鸟仓皇四散。云团被划出道道痕迹，无端分出八九条絮儿出来。
他颤抖的左手握紧了弓。弓上似乎还存留着红发青年的温度。
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这位曾经微不足道的文臣，如今天皇的臂膀与源氏新任家主，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圆满，以及不知从何而起的一丝空虚。
文采，武功，风貌，美人。
名声，地位，财富，权力。
年幼时不曾拥有的八样东西，如今尽数掌握。
夕阳迫近西山，将流云张牙舞爪的影子投射在人间，笼盖住华服公卿周身。
年少时模糊一团的巨大的欲望，吐着血色的信子，瞪着殷红的眼睛，在他心底蠢蠢欲动，驱使他不择手段地追逐那些渴求已久的东西，并在经年累月中，滋养、分化、生长、蔓延。
终成如今的模样。
群鸟不见，黑云空留。还有它分着叉的影子，如蛇一般妖娆阴暗。
自此，八岐大蛇，重返人间。
（21 Jan 2019， 完结）
；（中）篇→CV1908151
---
八岐大蛇代表了什么，鳞片四散后，为何它仍存在？
借壳写一个故事。与史实无关，也不大像同人。
作者：疏李繁棠； B站ID：树狸饭堂
第八章
距南部旅人登门已半月有余，庭院门前，日日均有携御魂而来的民众。
次数多了，兑换者与围观者们发现，同等品级的御魂，换得的钱数居然相差甚远。待众人多方比对、互通消息后，才汇总出一些兑换之理。
上刻“暴击”、“暴击伤害”、“速度”、“效果命中”的御魂，都能从阴阳师大人手里换取较多钱财；
上刻“攻击加成”、“效果抵抗”的御魂，能收获的钱数较为可观；
刻着“生命加成”、“攻击”、“防御”、“生命”的，一般来看，价值尚可；
而刻有“防御加成”四个大字的御魂，不知为何，换得的财物少之又少。
“这文字都是什么意思啊？”有围观者发问。
“可能是阴阳术里的高深用语吧。”“哦~”
当然，也不尽然。众人仔细端详，发现御魂中心大字下方，还有几行蝇头小楷，上书同类古怪词语，貌似也对钱数起些作用。
“小字不怎么重要吧？”有兑换者理所当然地认为。
“我也这么觉得。大字才起决定性作用。”周围随声附和。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以“攻击加成（小字：生命、生命加成、防御、防御加成）”的御魂换得的金钱，还不及旁人以“生命（小字：生命加成、速度、效果命中、效果抵抗）”换取钱数的一半时，失望的神色立马浮在脸上。
“这都是什么嘛！岂可修！”
后来众人还发现，御魂背面的图案也大有玄机。
比如，同为“攻击”小字含“速度”的两块御魂，红衣少年“招财猫”，就是比瞌睡懒猫“被服”值钱得多。
“都是猫类，凭什么你换到的钱多？啊~！”
“不知道。你脸比我黑吧。”
“喂，你这家伙！”
两人大打出手，周围民众拉都拉不住。
有人起哄，有人劝和，也有两方的亲友下场并肩厮打。场面喧嚣不已，一片兵荒马乱。
直到有人看见治理京都的次官远远经过，两方人马才停手。
但是，谁都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那么，是谁的问题？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庭院方向慢慢转头。
是怪……那位大人吧……？
同样是秘卷书童店里拿五十鳞片购得的御魂，兑换的钱数忽高忽低，毫无章法。
我们是要拿兑换的金钱吃饭过活的啊！
就算是众人敬仰的阴阳师。
就算是拯救京都的大英雄！
凭什么随心所欲，胡乱定价！啊~！
第九章
往后几日，因访客们的到来，庭院气氛明显转向阴沉。那些兑换者们心存怨怼，看向阴阳师及庭院众位的目光愈加苛刻。
然后，兑换者们发现，这位狐之子，对大家浴血打蛇换来的御魂，居！然！不珍惜！
神色平和地收下“防御加成”御魂，转头就扔进奉纳箱子里喂猫；
面露笑意地获得“生命”御魂，只是强化后小字“速度”数字不变，就开了御魂锁，当培育材料了；
喜不胜收地换取“暴击伤害”御魂，不过是强化出“防御、防御加成”的小字，就苦笑不迭，将御魂束之高阁。
……
后来，他们也逐渐察觉到，庭院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
先，不谈购买御魂开销巨大，强化御魂就是个极其烧钱的行为；
再，考虑阴阳法术需求，且不计御魂花费，但培育和升级式神，怎能如此挥金如土？
又，结合实际战斗所需，暂不提御魂和式神培育费用，可是，料理怎能如此丰盛，庭院上下就这么能吃吗？！
那几日，庭院外面的世界，热闹无比。
“穷奢极欲啊，民脂民膏。”
“那几位大人就罢了，庭院里的白狗都比我吃得好。”
“只有我觉得这位大人相当阔绰吗？除了宫廷赏赐，用阴阳法术替人退治妖怪也能赚不少吧……攻打大蛇时京都的阴阳师都快死光了，这位大人以后应是独一份啊。算算看，兴许也有出自我家的部分……”
“说来，阴阳法术能赚这么多？这稀罕吗，我们村里不少人会使呢……”
“你们忘了最根本的问题。他是狐狸生的。”
……
“可是这几位大人，确实救下了京都，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啊。”
这句话淹没在深重且一致的民意中，没什么人听得到了。
终于，有个心直口快的访客，被占卜师轻轻一激，道出了外头民众的真实想法。
源氏红发的青年抄起长弓就要出门。
年少的女巫扯住他的衣角，遥遥头。青年停下脚步，低头看看女孩子，再抬起目光，望进白发阴阳师的眼眸。
那人眼中满是无奈，也如女巫一般，摇摇头。
青年愤懑一吼，重重地放下了弓箭。
第十章
大蛇的鳞片，有打完的时候；皇家的赏赐，也有用尽的一天。
借助草薙剑之神威、四人与式神们合力斩杀大蛇雏形时，太多光明而强大的能量迸发，京都早已是无鬼之地了。
散落各地的大蛇鳞片，被积极的村民击败、捡拾、收集、兑换，无法汇聚成型，因而，山野河川中弱小的妖怪，亦不能被驱使害人了。
村民只道，上古最强妖孽已除，七零八落的小鬼头，我等凭借打蛇经验，自行驱除又何妨？
那位名贯京都的阴阳师，坐吃山空，入不敷出，靠着拐带来身边的红发青年的资助，勉强支撑。
毕竟背负了一众与之立下契约的式神的生活。神魔也好，妖鬼也罢，一院子都是嘴和胃。往昔，庭院的成员个个贪图美食，日日耽于酒肉，七日召开两回宴会还嫌不够。而今日，这帮家伙也开始缩衣节口，或者耗费自身妖力进山觅食了。
更煎熬的，另有他事。
“大蛇已灭，百鬼无踪。你花费重金炼制极品的御魂、追求更强的阴阳术，无异于修习屠龙之法，在今日的平安京里又有何用？”
白发乌帽的阴阳师，心知友人话中的关切之意，却反驳不出半句，只是用扇柄抵住额头。
片刻后，他伏在石案上的背影，才道出低沉的一句：“外面的世界里，总会有用武之地。击退大蛇后，法界式微，人才凋零。收集和强化出的高品级御魂，原本是打算赠予未来的徒弟们的。”
红发青年一时无言，垂下眼帘，拍上友人的肩，按住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青年懂得的。
那是他的友人，作为阴阳师的责任与信念。
入夜，庭院的主人们早早睡下，独留白发的阴阳师，在星辰下的中庭里徘徊。
说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察觉出京都气氛有异的呢？
是轻易取得本以为极难找寻的草薙剑的时候？
是婉拒天皇赏赐却仍被宫廷赠送万金的时候？
是换取御魂时，被兑换者们冰冷审视的时候？
是如今环顾四野，却发现京都同仁凋敝、举目无朋、后继无人的时候？
白发的阴阳师垂臂，仰面，缓缓闭上双目。
邪神遍地的，原是人间呐。
罢了，罢了。
第十一章
庭院式神们各有来头，入住前不是族群首领就是一方霸主。让他们长久地在庭院里受委屈，着实不妥。
于是，名誉天下的白发阴阳师，变卖家产，遣散众人，从此关门谢客，随他大舅隐居狐山，再不问世事。
红发青年被源氏拎回家了，新任家主亲自来接的。理由简单，不容反驳：朝中源氏愈加受到器重，源氏之子，理应入朝辅佐父兄。
年少的女巫经青年一番苦求后，被源氏收养。她往后或许会与诸多公卿家的女儿一样，面对从一座府邸到另一座府邸的命运。
智慧超然的占卜师，不知所踪。也许独自上路云游四海，也许已在阴阳师友人的帮助下完成了她平生的夙愿。总之，都将是一个人的旅程。
照耀了整个时代的阴阳师们，就此谢幕。
华服公卿拜别天皇，打道回府。晨风干燥，日光耀目，他行走在皇庭的石子路上，路面吱喳吱喳响。
尘埃落定了。
中间几番险失信任，万幸，诸事都在掌控中。
……
“草薙剑乃皇权象征。卿欲意何为？”
“正是陛下想到的意思。现下为了维护皇权，草薙剑，借给他又何妨？”
……
……
“如今大蛇已败。阴阳师们总归是……卿何至如此啊。”
“他们的确可堪大用。然而，还是，太多了。”
“啊……？”
“这个，是陛下的愿望吧。”
……
却都不是最艰难的时刻。
他想起了最初，私下拜见天皇的那日。
“臣下愿为您献策分忧。”
那时的他便将计策献上，逐条阐释。
天皇听得入神，邀他入帘细说。不觉黄昏已过，夜幕初降。
侍从点亮座旁几处灯火，不敢久留，生怕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阐述完毕，座上的尊者却迟疑了。
“天皇陛下，”华服公卿俯身跪拜，孜孜劝谏，“一个国/家，只能存在一个偶像。”
待得令起身，他见天皇陷入思索中，凝视着前方空虚之处，眼中映着座旁的烛火。
妖娆扭动的火舌分了几叉，在天皇的眼里熊熊燃烧。
......
回到源氏府邸，处理完毕族中事务，华服公卿屏退众人，独自登上新建成的京都最高阁，负手而立，俯瞰落日余晖中的浮云和飞鸟，在这座即将臣服于他的都城上空缓缓掠过。
白色鸟羽反射的光泽刺痛了他的眼睛。
抄弓、搭矢、拉弦、松指——
长箭瞬间飞出，穿云而过。箭的尾羽与那只飞鸟漂亮的羽毛牢牢钉在了一起，划出一道弧线，向地面坠落。
惊弓之鸟仓皇四散。云团被划出道道痕迹，无端分出八九条絮儿出来。
他颤抖的左手握紧了弓。弓上似乎还存留着红发青年的温度。
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这位曾经微不足道的文臣，如今天皇的臂膀与源氏新任家主，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圆满，以及不知从何而起的一丝空虚。
文采，武功，风貌，美人。
名声，地位，财富，权力。
年幼时不曾拥有的八样东西，如今尽数掌握。
夕阳迫近西山，将流云张牙舞爪的影子投射在人间，笼盖住华服公卿周身。
年少时模糊一团的巨大的欲望，吐着血色的信子，瞪着殷红的眼睛，在他心底蠢蠢欲动，驱使他不择手段地追逐那些渴求已久的东西，并在经年累月中，滋养、分化、生长、蔓延。
终成如今的模样。
群鸟不见，黑云空留。还有它分着叉的影子，如蛇一般妖娆阴暗。
自此，八岐大蛇，重返人间。
（21 Jan 2019， 完结）
博人传博人×向日葵黄动漫大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