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十）(2)

张云雷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塌下了从来笔直的腰，紧攥的拳头也突然松开了。是了，他做不到。如果金姗姗只有他这一条出路，那么张云雷责无旁贷就是要带她走。可是，他没想到其实金姗姗可以有更好的出路，眼前的冯启俞就是更好的选择。受过良好的教育、家世显赫、财力丰厚，最重要的，他也爱金姗姗，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金姗姗。
张云雷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和自责，为了前一天晚上的冲动，也为了自己的无能而愤怒。杨九郎看到张云雷的情绪临近爆发，便主动插话：“冯先生，您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也讨论不出什么。感谢您今天款待，我们日后回请。”说完拉起张云雷的手腕就走了。
出了门口张云雷就甩开杨九郎的手脱口道：“一线天你拉我干嘛！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张云雷你长脑子了吗？嗯？人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不明白什么意思吗？眼下这个情况什么对金大格格最好你心里没数吗？上赶着找挨骂？”杨九郎插着腰喘着粗气，大声吼着张云雷。杨九郎明白这事儿就是张云雷做的唐突，他想陪着他的角儿往后走。可是现在明摆着的，他们不如冯启俞，不能比冯启俞做的更妥帖周到。
张云雷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杨九郎伸手拦了两辆黄包车，推搡着张云雷上车：“走，去和郡王府，里里外外你得给个交代。”
张云雷一路上大脑完全放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也不知道姗姗会怎样选择。直到人力车慢慢悠悠到了和郡王府的大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两队人马——冯家和段家。一水儿的汽车，一边儿是警察署，一边儿是冯家的府兵。
两辆车前倚着的，一个是段大爷的亲信段三儿，另一个便是刚刚还在和张云雷吃饭的冯启俞。
段三儿走到冯启俞面前打了个千儿：“冯二爷，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冯启俞靠在车门上，眼角扫了段三儿一眼，语气淡淡道：“你主子为什么派你来，我就为什么来。”
段三儿一笑，眯着眼睛：“二爷，这浑水您就别淌了不是？段大爷看上的人哪儿有到不了手的啊。”
“那我倒要看看段宏业这些年有多大长进，敢动我盯了这么多年的人？”冯启俞压低了嗓子，瞥了段三儿一眼，依旧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
段三儿如鲠在喉，一时接不上话。冯启俞一偏头，就看见杨九郎和张云雷站在原地似是吓傻了一般，便收起了手里把玩的打火机走过去。
“我没想到人力车这么慢，我吃完了饭再坐车来都还能在您二位前面赶到，正赶上段家上门要人。我还担心张老板是不是已经进去了，现在看来我还不晚。”冯启俞语带讥讽，闹得杨九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张云雷更是手足无措。
冯启俞上下瞥了两眼，勾起一侧的嘴角哂笑道：“张老板，看见了吧，这盘棋太大，根本冲的不是金大格格，而是这大门口的和郡王府四个字。段家要的是威望，冯家不能让段家独大，我又恰巧喜欢大妹妹。金姗姗，不过是这盘棋里最无辜却又最关键的一颗棋子，明白么？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不仅引火烧身，还会燎到金姗姗。张云雷，这盘棋，你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