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2)

“何老师好像是有点感冒，发烧发得挺厉害的，他的执行导演去机场接他了。”
一旁正在替他往袖子里塞钥匙的执行导演将一缕头发笼至耳后，招呼化妆师过来在他的后脑又喷上一层发胶。
“如果放假的话，两位老师有没有最想去的地方呢？”
“我大概没有吧，如果有空会在家里刷刷微博什么的。”何炅双手交叠，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我应该会去有沙滩有海的地方，因为…”
“李白喜欢——是不是，看我猜得多准。”何炅抬起手拍一拍撒贝宁的肩膀，带了三分孩子气的笑容牵扯出几分极浅的皱纹。
“那当然。我芳心纵火犯——”撒贝宁也跟着笑，又回头调侃了何炅一句。
像他这样年龄的人，竟然也会成长吧。
撒贝宁心想。
第一季收官时何炅带着十足十的调侃与玩笑的一句祝你跟李白白头偕老，就将他的心里装满了甜酸的味道，像是夏日里粘稠的饮料，挤得他的心房酸软发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这个答案他思考了三季的节目录制。
是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何炅脸上细小的皱纹被光线填满，冲着镜头跟他一起说了再见。
“好啦，采访就到这里啦。”导播表情很满意，嘴角含着微笑，收拾着手下的东西。
撒贝宁将有些紧的西装扣子解开一颗，手揣进兜里却摸出来了块巧克力。
“从录制现场顺来的，听海东说你有点低血糖，尝一块吗？”
暗红色软绒布料的西服外套上粘上了些许巧克力，是他刚才接过白敬亭递过来的另一块巧克力时被手心的温度融化而弄上的。
那一块巧克力很甜，撒贝宁想着，像何炅这样喜欢喝苦咖啡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吃的吧。
何炅顺理成章的接过来那一块由银白色锡纸包裹着的巧克力，特殊纸张被挤压时的声响传达至他的鼓膜。
何炅把糖纸剥开，巧克力微苦的香气透过味蕾传达至他的每一处神经末梢，连同糖纸上残余的温度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谢谢撒撒了。”何炅招手示意助理过来帮他拿东西，手因为穿得少而感到的寒冷而伸进了口袋里。
他摸到一张纸，粗糙的手感与有着细软纸刺的边缘提醒着他这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
何炅顺势将东西放进外套的内兜里，直到坐上飞机也未曾看过。
那张划满了浅淡墨痕的纸上皆是美好而又悲戚的东西，撒与宁的一竖被极具抽象化地拉长，中间的连笔与边角微敛的锋芒都表明这是何炅的字迹，大大小小也并不整齐，像是冬天里飒飒飞扬的雪花。
依旧是那本名为风景的宣传册，它静静地躺在何炅的双膝上，放射不出任何的光芒。
回到家里洗完澡，何炅想要从兜里摸出刚刚在外面买东西的小票，却又一次摸出了那张纸。
他对着光分辨着纸上熟稔的字迹，拿起它对折又展开。
而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有了下一个动作。
何炅将那张写满了撒贝宁名字的纸撕碎，粉末犹如空气中的尘埃纷纷扬扬的散开又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