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瞒（完）(4)

楚恕之点点头坐回驾驶座，林静看着赵云澜的背影问他：“咱们就这么回去？”
“嗯，”他答，倒车离开，“比起我们，沈哥更需要他。”
赵云澜离得很远就看见站在一个墓碑前的挺拔背影，他没有下跪也没有哭泣，背脊挺直站在那里像是个守卫，他脚边摆了一束花，也是百合，靠在碑上别的再没有了，瓜果、香炉、美酒，一概没有，好像根本这个碑不是为逝者而立的。
沈巍低声絮絮，被风卷着清清楚楚传进赵云澜灵敏的耳朵。
“妈，我和沈面都挺好的，弟弟的病两个月前做了手术，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个女人被扔进牢里了，关她一辈子也算是把欠你的一点点还了，那些伤害过我的、伤害过沈面的我一个也没放过……”
“对了，我把云澜追回来了，之前跟您提过的我想您也忘得差不多了，我大学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经历了太多这些年的事我总是逃避着不愿跟您说，省的您还要挂念着连孟婆汤都不愿喝。不过现在好了，兜兜转转他还是撞回我心里了。”
“不带他来见您是我决定的，您别怪他，毕竟我们这种情况世俗多有不容，我怕您记得他的模样投了胎再来难为他，”沈巍笑出声来，“他这辈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在添一个您来难为他我真舍不得了……”
他伸手缓缓抚摸着墓碑上女人的笑脸：“好了妈，十多年了，您要是还在奈何桥上看着我，也该放心了，喝了汤，咱们下辈子好好的，成吗？”
赵云澜盯着那道背影，柔和了脸色，带着一种像是来看望故人的温和轻步走近，等他和沈巍并肩，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才有所反应，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半跪下把那束花紧挨着他的靠在墓碑上，站起身子恭恭敬敬鞠了三次躬。
“妈，我是赵云澜。”
只一句话，沈巍的眼泪再也存不住地砸在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西装，一丝不苟，气质温和的人，站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用一种恭敬又有些亲昵的语气说着话。
“妈，您可别听沈巍瞎说，要是您对我有什么意见可千万要记得我长什么样，若是记不得了就找沈巍，反正跟他最亲的那个人就是我没错了。抢了您儿子据为己有确实有点儿不厚道啊，但您放心吧，我这剩下的后半辈子都被沈巍抢去了，也算公平。”
……
他伸手握住沈巍的，把人脸上的泪痕抹去，后退了两步：“我俩领不了证，也让您少个孙子是我不对，但赔个儿子给您您也不亏不是？”
他拽着沈巍，又鞠躬三次。
“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儿子了，往后沈巍您就放心交给我吧，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尽管托梦，我保证记得清清楚楚的。”
……
他又对着那碑说了半晌，沈巍再没听进去一个字，他满眼里只剩下赵云澜，仿若是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只有一个赵云澜无比清晰。
他总能打破自己心里的墙，不是如何暴力的手段，只轻轻把手放在墙面上所有的砖土便不堪一击，高墙内的沈巍只能愣愣地看着这个人在翻飞的灰尘中不疾不徐地走进来，笑着朝他伸出手，告诉他这个世界永远有一个人和他一起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