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叶公司/A中心】我一生的故事/El Daedalus En Su Laberinto(2)

你面不改色，看着教授将他一身的锋芒抖落在你身上，说，你只是知道自己不知道，再者，如何将可能逐一否定。
“……好，你要质疑现象？”
教授哑口无言，后撤几步，死死盯住黑板上的数学公式，傅里叶展开寥寥几行却又有新的可能，他写下Householder Transformation公式，二者携手不停变形，直到满满充斥整个黑板，年轻教授最讨厌的东西，白色的板书。
“那是未来的你未来要回答的问题……失礼了，我很抱歉，年轻人。”
他收走书和文件。忽然他抬起头，递给你他的名片，凝聚态物理实验室负责人，这是他的邀请函，你听说过，目前他们团队在从事马约拉纳费米子做量子计算纠错实验，你呆立在原地，才知道在大学不见得一定需要人脉来让人发现你的价值，你忘不了他的眼神：欣赏你的深厚积累、却也怀疑你跟不上团队的极高速步伐。他没再说什么，夹起公文包和移动设备，急忙和「翼」中起步最快的公司进行视频会议，他已经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你后来才知道，新公司投资对研究的无底洞至关重要，同之前的铁基超导项目有关——这是你后来制造出仿生助理的技术基础之一。你的指导老师不像是你，他为了自己的未来放弃了量子物理研究，你为了你的未来放弃了凝聚态物理研究。
要退出吗？你困在这场太阳雨中，似乎感受不到全身已经湿透在雨中，深入你的骨髓。你们都是为了真实鞠躬尽瘁的研究者，可是，你们一个属于现在，一个属于未来。对于活在未来的你来说，你无法忍受生命被现在窃取。
太阳雨不会持久，你眯起眼看天，雨在透明的日光里粼粼闪闪，蒸腾和降雨同时进行，溽热和清凉同在。你能想到的这些记忆似乎都会有一个人介入，黑伞进入你的视野，伞的纤维和磨损后的孔洞在阳光下似乎透着一隅小小星空，也存在于这太阳雨中，其主人和你共伞前行，你记得她身上的清新味道，有些温润的感觉，你们共有一个目的地，你知道那是雨中。
“之前啊，伞从我的车筐里掉出来过，所以被磨坏啦……在太阳雨下就像是一片小小的星空，白日星空哦。”
你记得这声音的主人，实验室中的前辈，Carmen，和你一样是重点栽培的对象，但是她更善于社交，甚至可以帮着实验室的主管老师们负责外交工作，甚至作为实验室代表和老师们一同出席投资方的宴请。所以你印象里的她总是那么匆忙，在午后、半夜的走廊里快步流星，在你眼前骑着自行车以最高时速飞过你的眼前，实验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席卷秋风和金黄的银杏，天空澄澈，经诸多散射、折射之后的蓝。
的确，她和你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你不知道怎么躲开她，所以她一个刹车飞了出去，连同她车筐里的伞。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她的确还记得，当时是你扶起她、捡起她的伞、送她去校医简单包扎、帮忙把纸质文件和数据送给指导老师。
是要道谢吗？可你宁可她忘记你。你一旦想起她，她在步履不停时看到你总会送你一个和煦的微笑，你觉得老师布置的文献和重复性的工作不再那么乏味，你会不想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