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销轻梦还【王嘉尔】（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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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院里的老夫人终于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落了气。
听说她吃过午饭就在与几位官太太打麻将，没几圈下来就觉呼吸不畅，便散了牌局。
老夫人的心绞痛是老毛病，当下就服了药，又差人煎了碗参汤来喝。喝过便回房里小憩，又嘱咐贴身的丫鬟去厨房里熬点小米海参粥。
等到丫鬟端着粥碗发现，急忙将常给她看诊的医生叫来时，已经无力回天。
王嘉尔赶回来时，你正与医生坐在小厅里。他一进来就望向你，握了握你有些发抖的手后，简单问了医生两句后就差人将他送了回去。
既医生在场，死因也无疑，王嘉尔并未再叫仵作来验尸，也并未通知警察厅。
命人收敛入棺木里，便发了讣告，请人来做了场白喜事。
不知是真不怀疑，还是对后母不上心，总之王嘉尔将事办得干脆利落，倒也是他行事的风格。
但你知道，婆母并非暴毙。
你与她刻意维持关系已有半年，她对你从最开始的冷眼嘲讽，到后来打牌时问你该听哪张牌。
她对你逐渐放下戒心，你也在逐渐将她送入黄土。
你为她准备的补品，不是补中益气的良药，是魂归西去的毒药。
你良心也曾稍有不安，不然也不会在知道她死后，抖得那样厉害。
毕竟当年那贼人屠你满门时，她才嫁给他不久。
不过也够了，不是也对他残忍的行为未加阻止吗？不是也在这宅邸里住得心安理得吗？
助纣为虐，同样是罪。
爹是多温厚老实的人啊，竟被安上意图谋反的名头！
既未手握兵权，也未富可敌国。不过是有皇亲的血脉，靠祖传的产业生活。
况且他声望极佳，家有娇妻爱女，日子逍遥自在。先不说他没有起兵造反的能力，锦衣玉食里富养出来的消散王爷又何来这样的念头与胆量呢！
当时他父亲连连称赞结构的精巧，院子的雅致。你爹没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也没看出他眼里的贪利忘义。
那日厨娘的孙女碰巧来府上小住，你们趁着天色未晚，在后院里玩起捉迷藏来。偌大的花园，躲藏个娇小的姑娘不是难事，更何况你打小就在这院里撒野。
你踏着青石，躲进池塘中央那座假山的空隙中。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响。然而在“砰砰”的一阵声音后，的确是没一点声响了。
夜幕降临时四周安静得令人害怕，你等到月亮上山也没等到厨娘家的小孙女将你找出。你大声喊“我出来啦”却无人应答，家里静悄悄的。
你拔腿向主厅跑去，从后院到主厅的距离挺远，你跑得气喘吁吁却也缓解不了心里的慌乱。毕竟在这么久的路里，却未曾看见一个丫鬟提醒你，
“格格，您跑慢些。”
当你到主厅时，爹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你拔起腿往外跑，想要将医生叫来。
在人来人往正热闹的街上，你与出来买糖画的林在范撞了个满怀。
亲王爱看戏，时常带你去戏园子里坐着，家里逢喜事遇佳节也要将戏班子叫来唱上一出，因而他与班主是老交情，你与林在范也相识。他见你慌慌张张的，将你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