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然(2)

所以杜然抬起头，“让我来吧。”
3
雾才刚刚散去，空气是少有的清爽。就像所有大山上的村落一样，这里淳朴而又清澈。杜然一直都不喜欢这里，她当初需要在车里颠上整整一天才能踩在没有硬化过的山路上，一路的眩晕感让她无暇欣赏一个充满了自然气息的村落，只记得林地里的大蚊子居然有黑白相间的花纹。
团队组长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典型职场女性，规划之外的事情也能安排得如此妥帖，如此迅速，杜然有些抱怨地想。在招待所安顿之后，她更是忽然发现，虽然此行是带着任务来的，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想到这里，杜然感到一阵疲惫。
已经过去57天了。这是杜然自己的记数，因为她留不下任何记号，多于或少于57天也是有可能的。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杜然大多数的尝试还是留在城市，但在她能背出各家咖啡厅服务生的台词之后，在知道和同事继续交谈下去会发生怎样的对话之后，觉得很显然城市的生活已经变不出更多的花样。每天都是一样的风景，一样的人。
那就只能继续试试山里了。杜然好像更加沮丧。
只是这一次杜然没有继续工作，她甚至还认识了几个村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他们活泼好动，充满了好奇，这样的状态和杜然的t市生活仿佛在两个世界一般，甚至让杜然产生了些许的眷恋。短短的一天里，她最近四年来的日常反而成为了大脑中最容易消散的记忆。
4
“喵呜~”
杜然第58次醒来，听到这重复了58次婉转音调的她恨不能掐死大白，这软软糯糯的一声仿佛是杜然的死亡宣告，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从过去而来，向着未来走去，唯独她自己，不得不在永无止境的循环里挣扎。
杜然再无法按捺，冲出了门，任由街市上暗自避让的行人向她投过奇怪的眼神。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不幸的人吗？她或许不必为生计苦恼，也不必为困顿担忧，但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幽灵，只能在各种时空的角落里毫无痕迹地游荡！忘记时间，忘记风景，最终忘记自己！一个时间的弃徒！
不，有哪里不对。
杜然忽然停止了她疯疯癫癫的步伐，她可还有大白呢。杜然重新走进家门，把还在尝试翻身的大白塞进猫包，直奔D村而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最容易走的山路。就是这里了，为了不让大白因为换了环境抖得太可怜，杜然把大白横搭在肩上，一路聊一路走着，天色暗时，一人一猫刚好走到一处高地。杜然干脆坐了下来，看着旁边的大白抓飞来飞去的小虫子，圆滚滚的一团也能笨拙地扑到几只。夜风一阵阵吹过，在稀薄的云片背后，竟然密布着无数的斑斓繁星，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星星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只记得妈妈拿给的牛轧糖的味道真的很好。
这四年来过得大概是快乐的吧，但杜然有感觉，这种快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身边好像到处都充斥着不耐烦的人，明明已经可以千里江陵一日还，大家却忘记要去江陵何用了。就像眼下的大白吧，都没有注意到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圆的呢……
杜然轻轻地躺下，明天该去做些什么呢？就先看夕阳好啦……
5
“喵呜~”
杜然悠悠然地张开眼睛，阳光已经透进了她的屋子，今天——是个大晴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