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蠃鱼(5)

“去……完成你的事情……”
是错觉吗？狂乱的人群中，那个微弱的声音却是如此清晰，犹如在耳边低语。
大鱼飞走了，村民们只能在地面上恐惧而愤怒的叫嚣。
“梁生呢？”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那个面色蜡黄的文弱青年躺在河滩边上，身上鲜血淋漓，半睁的双眼满是哀伤。
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6.
第二天黄昏时分，梁生被收殓入棺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了。
林间响起鸳鸯鸟的哀鸣，其鸣极长，闻者悲恸。
远处忽有巨响，自蒙水河上游而来，似滚滚雷霆席卷人间，地动山摇。
“往高处跑啊！”有人撕心裂肺大吼。
那一日，洪水爆发。
邽山村被瞬间冲垮，存活人数不过半。
后经详细调查，蒙水河上游有一处巨大的天然水坝，维持着蒙水河的流量均衡。只是该水坝经过长年冲刷，石质早已松软，按道理早该崩塌，却不知为何，始终坚挺屹立。
专家分析过后还发现一件奇异之事，根据残破的水坝可以发现，这处天然水坝居然被加高加固过，岩壁间存在很明显的衔接痕迹，就是这加高的岩壁，短暂隔绝了水流，让邽山村一带河水流量减小。
可这一切又不像是人为的，当今世上任何类似工艺无不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而且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让人唏嘘的是，如果这水坝再能支撑一段时间，等水位下降，这场人间惨剧恐怕就不会发生了。
7.
据《山海经.异兽篇》记载：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
我想，当年那位少女，大概就是蠃鱼所化吧。
精怪异兽多有修炼得道，积累功德的意向，或许就是这条蠃鱼一直在默默加固着水坝，保护着下游村民的安全。只是她总有力竭的那天，最后终于累倒在河中，顺着水流被冲到了下游河滩边上。
救了她的梁生一定是知道她是什么东西的，不然也不会一直给她提供着精气，好让她保有气力，继续加固水坝。
虽是猜测，但约摸大抵如此。
按照父亲描述，我愿意相信梁生是个好人，而好人是不会主动作恶的。
父亲是那场洪水的幸存者之一，每当提起往事，他总会重复念叨着梁生的名字，对于自己幼时那次告密，至今耿耿于怀。
对少女的那场围堵他也是在场的，只是一直偷偷躲在暗处不敢出去，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梁生，也间接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从那以后，父亲变得沉默寡言，不与旁人多说半句闲话。
他成为了真正守口如瓶的那类人。
也是直到最近，他才把这段往事告知了家人。
作为父亲的儿子，我对他的评价难免有所偏袒，便把这事说与诸位看客听吧。
对错与否，世人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