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上）》此作品曾获河南省大学生征文比赛一等奖，今时文学淡去，借此藉慰(3)

“是，老爷。”答应完你爷爷之后我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屋子。
我走了出去，也懒得听他们为你母亲的事争吵。春天真好啊，树木嫩黄嫩黄的发出青涩的气味。
我在学校找到了姑娘，其实那都说不上是学校，只不过是几间完全破败了的老屋子的前墙上搭上了一块破木板当作黑板来用，学生也是三三两两，不过从他们的嘴里念出的书可真好听啊。
“姑娘，老爷生气了叫你回去！”我对姑娘说道，她当没听到，继续坐着念书，她坐在那可真另类呐，因为其他学生都是小娃子，只有她一人高出别人一个头。
“老爷叫你回去！”我又说道。
“晓得。”
“那先回去吧。”
“不回。”
“不回老爷可急。”
“急去。”
“姑娘——”
“我说了不回。”
“你在这干嘛啊？”
“认字。”
“女孩子？”
“女孩子才要认字。”
“先回去吧姑娘。”
“不——回——”她坐在椅子上，半斜着眼看着我。
“那好，我等你。”我在她身边也坐了下来。
“阿桂——你回去。”
“这不是你的屋子。”
“好好好，你坐着。”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母亲，我一直把她当成我自己的闺女去疼爱。我想谁那时见到她都会喜欢得不得了的，因为没有人能抗拒她的那骨子灵气。后来我才知道，有的时候或许不是灵气大才好啊，人得学会低头。但是那时你母亲可不会，所以那时人们又爱她又怕她。
你母亲念书的样子可认真，不像现在的孩子眼睛都不在书上，她每次念书都会紧盯着书本，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吐出来，清晰明亮。我喜欢听她念书，就好像喜欢看春天，因为春天一来，所有的东西都有了朝气。
后来一段时间我一直陪着姑娘去学校，一方面是因为老爷和大奶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另一方面我也喜欢去听她念书。
有一天她问我，“阿桂。”
“嗯，怎么了？”
“你想出去看看吗？”
“外面在下雨。”
“啊呀，我是说出村子外面，到城里去。”
“啊。出去干嘛，听人说外面可乱。”
“我想出去。”
“这可不成，老爷得急。”
“急去。”
“大奶奶也得急。”
“晓得，也急去。”
“你要出去干嘛？”我问道。
“出去，看看外面的姑娘还绑不绑小脚。”
“你就没绑。”我看着她说道。
“我哪能绑，我不止不绑，我还得认字。”
“你出去老爷得急。”
“急去。”
“姑娘，不成，外面不安全。”
“我机灵。”
“老爷和大奶奶不会同意的。”
“你跟我一起出去吧，阿桂——”
“不去，你也不许去。”
“你要告诉我爹？”
“对。”
“阿桂！”
后来，也就是大概一个月后，学校来了一个新的老师，据说是县里面派下来的，不过没有人证实过。是一个男老师，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金丝眼睛，人看上去也斯文。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从城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