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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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孟鹤堂细想，曹后就在婢子的搀扶下扶着肚子走了出来，在上首落座。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下座四人赶紧起身行礼，曹后笑眯眯地免了众人的礼，他身边的婢子早就捧了装着红包的托盘，侍立在一旁。
“诸位姐妹也都辛苦了一年，年节下的赏赐已让内务府送至各宫，这小小红包添福进喜，大家讨个彩头。”
“谢娘娘赏赐。”孟鹤堂捏了捏手中的红包，形状像是一柄如意。如意如意，倒不知自己有何意可求呢？
原本正旦谒拜到这儿也就该散了，可曹后却继续说：“本宫这胎眼见着也快到日子了，行动多有不便。后宫虽无甚要事，可怠慢了各位姐妹也是不妥，于是本宫想着，请贤妃代本宫处理后宫诸务，不知贤妃可嫌麻烦？”
原本低着头捻佛珠的贤妃问得此言，到没有多大反应，只站起身来福了一福，回到：“臣妾并不敢。”
曹后对贤妃的这个反应也仿佛早有预料，不急不慢地交代了几句，这才挥手令众妃退下。
孟鹤堂走在最后，刚转了个身，就听见曹后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把他叫住：“孟贵人，留下陪本宫说几句话罢。”
话音未落，萱嫔的眼刀就倏地飞过来了，孟鹤堂内心苦笑，但又推脱不得，只好由着曹后挽着自己进了内殿。
“方才你们争吵，我都听见了。”曹后携着孟鹤堂对而落座，又命婢子换了茶水和糕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他们当真是可恶，对不对？不过我看你好像不甚在意，不，我看你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孟鹤堂刚想随便应付两句，却在抬眼看到曹后的表情时失语了。他正带着一脸与轻松温吞的语气不符的严肃看着自己，这种严肃的表情他几乎是从未在曹鹤阳脸上看到过的。
“还是说，只是你没有让别人发现，你到底在意的是什么？......”曹后好像也不期盼孟鹤堂能回答什么，自顾自地说着，可言语却像一柄冰雪铸造的利刃，直直插入孟鹤堂隐藏起来的那颗心脏里，瞬间把他的四肢百骸冻结在一起。
“也不知道贤妃能不能把元宵宴办好，我愿意为他懒怠做这些的，还想着若他推辞，就把这些事交给你去办。”曹后看也不看孟鹤堂难看的脸色，随意地就换了话题，“虽然栾家也是诗书大家，但我看论管家理事，贤妃可不如你。他是个死了心的人啊……”
“我和皇上与栾哥也是旧相识了，若不是那人去的早，恐怕栾哥与他现在也是儿女满堂了罢，唉……”
曹后的话孟鹤堂却没怎么听进耳朵，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曹后那几近明示的一问。二十多年来，整个人头一次被惶恐填满。
他自己是全然不怕的，生或死不过是转瞬的事，若老天要他下一刻死，他也敢拍着胸脯说这辈子不虚此行。可他的小侍卫不一样，他们两个人的事一旦暴露出来，他极力隐藏的秘密恐怕也会随之被挖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