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落花时（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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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正旦照旧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曹后早就面了后宫诸妃的请安，所以这正旦请安几乎是一年中唯一一次晨起请安。可半晌春宵后，孟鹤堂却差点儿睡过了头，他啐了一口让自己腰酸背痛的罪魁祸首，一边急匆匆地对镜梳妆。
那罪魁祸首周小侍卫却毫不自知，又或是人脸皮太厚，他只在一旁笑嘻嘻地抖着一件镶了毛领的桃红比甲，一脸期盼的表情。
“堂堂你今天穿这件吧！”
孟鹤堂从镜子里瞥了一眼那衣服，皱眉道：“正旦大日子，穿这等艳丽轻浮的颜色不太好罢？你还是去取我那件宝蓝缠枝莲纹的立领长袄来。”
看周九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去取衣服，孟鹤堂也琢磨着味了，这小子最爱看自己穿桃粉桃红这样的鲜妍颜色，真真也不知自家乾元到是谁什么喜好了。
腹诽归腹诽，手上的动作却不能慢了，孟鹤堂匆匆穿戴了就往坤宁宫赶，到时却见其他几位宫妃皆已到了，正等着皇后娘娘的到来。
孟鹤堂位份比这几人都低，按宫规，见了面是要给他们三人见礼的。可看着贤妃、容嫔并萱嫔三人并不算好的神色，孟鹤堂在心里叹了口气。
“给贤妃娘娘、容嫔娘娘、萱嫔娘娘请安。”孟鹤堂依着宫规福了一礼，挺直的腰杆儿有点酸，他只好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容嫔和萱嫔皆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好像没听见孟鹤堂的问安，自顾坐着。还是贤妃先叹了口气，用他一贯带着三分病意的语调说了句：“起来吧。”
孟鹤堂这才直起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便有皇后身边的婢子给孟鹤堂端了茶盏来，沏的是他平时到坤宁宫常喝的高山云雾。
离孟鹤堂最近的萱嫔鼻子也尖，当即阴阳怪气起来：“孟贵人的礼我们可是受不起的，瞧这茶都与我们的不同。”
孟鹤堂眼观鼻鼻观心，哪怕萱嫔的指头都快戳到自己脸上了，他仍假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心里倒是想着，幸亏今日也没带小侍卫来坤宁宫，不然依他的火爆脾气，恐怕当场就要发作起来。
那边萱嫔见孟鹤堂根本不搭腔，讨了个没趣的他更觉气恼，转而朝着自己一贯的盟友容嫔，故意高声“嘀咕”起来：“瞧他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是照样住冷宫。”
“还当自己是什么才名在外的神童呢？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也不知给谁看，背地里还不是想方设法地想要争宠？那怎么入宫这些年还是个小小贵人呢？”容嫔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嘛，如今人家以为自己贴上了皇后娘娘，就能博得圣宠？呵，谁不知咱们皇后娘娘是最善妒的......”萱嫔得到了声援，简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愈发口无遮拦起来。
“萱嫔，慎言！”一直默不作声的贤妃听得话头越发不对，赶紧喝止。容嫔也赶紧去扯萱嫔的衣袖，心里暗骂他猪头草包。
孟鹤堂瞧着这一出闹剧，内心只觉得好笑，面上仍然淡淡地不显。他知道萱嫔和容嫔也跟自己差不多，是皇帝年幼登基时，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收下的人，只不过这二子比自己早进宫，送他们来的人又不如左相那般令皇帝忌惮，是以处境比自己好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