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事儿

夜深，轻风送来阵阵蝉鸣。
老婆儿子都已睡熟，老王却越躺越清醒。
窗开着。正对面的那扇窗里，一位中年母亲的怒意呼啸而出，蝉们立刻噤声。
“三角形的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这俩角都知道多少度了，第三个角你不知道？”
喊的是本地土话，声音又高得变了调，所以不是一般的难听。
难听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吼个不停。
“第三个多少度，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老王坐起身，没戴眼镜也能看清，一个小男孩伏在桌前，一脸官司的中年母亲守在旁边。
老王心里有火，也想吼一嗓子，让她小点儿声，又恐惊着老婆孩子，遂作罢。
几何之后是代数，代数之后是英语。
每当老王稍有睡意，对面便适时传来一声吼。
于是老王彻底清醒。
清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想起了相似的情形。
二十几年前——干脆凑整，就说三十年前吧——
那时候，老王还是小王，或曰小小王，还在上小学。
小小王打小儿看书背诗，上学前就认了不少字，所以语文挺好。
数学就稍微有那么点儿拉垮。上学前班时，10以上、20以内的加减法算不明白，十五道题能错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