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沧海遗珠（三）
万圣阁如何在十几年内迅速壮大，如何能一口气不喘地接连挑起十二连环坞、薛家庄、掷杯山庄内乱，如何能悄无声息地插手五派，至于隐隐有超越的势头，除了万圣阁顶头上的人，没有别人知道。然而这位阁主是哪里窜出来的，万圣阁所欲又是为何，各派明眼人心里都有思量。
郑居和当然也是如此。
暮色四合，天空中乌云翻滚，隐隐有风雷声。
郑居和神情紧肃，马鞭一甩，蹄声哒哒，疾行在官道上。
虽然早已知晓万圣阁此一战必然不能成事，可晨间范道学那句“天下已定”仍让他免不了紧张起来。
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丝撞在疾驰着的郑居和的脸上，是细细的疼痛。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对于方思明而言，他绝不会背叛对自己有恩的朱文圭，他为这个不切实际的梦付出了人生的前二十十年，现在，还要搭上他的命。
方思明既不会退，也不能进。
雨势渐大，郑居和发髻乱了，他腾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依旧冷静地思考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够阻止朱文圭的，也许只有曾经那些故人。可靖难之役后，惠帝的一切都被销毁封存，宫廷之中禁言，更遑论江湖之远。方思明幼时曾奉朱文圭之命拜入五派门下，次次都以假死脱身，并未留下什么可供深究的踪迹。
如此一来，似乎是不得不走一趟蝙蝠岛了。
————————
戌时半，武当山金殿。
殿内烛影重重，映得真武神像忽明忽暗。
萧疏寒手执拂尘，面对着神像，闭目不言。
薛道柏、范道学、邱居新等人站在他身后，神情肃穆。
忽然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武当山巡山弟子披沥着一身雨水在门口站定，行礼，沉声道：“秉掌门，郑居和师兄已出山门。”
邱居新等人闻言纷纷看向萧疏寒。
萧疏寒转过身来，颔首道：“好，传令巡山弟子，不可松懈。”
那人领命退下，邱居新道：“师父，郑师兄……”
萧疏寒拂尘一甩，道：“郑居和太过早慧，自幼心思深沉。这么多年，只有方思明得他真心相待。如今乱象将生，他要救方思明，却无半点头绪。此一去，必定是求蝙蝠公子。”
范道学道：“蝙蝠岛倒是个什么都有的去处，只是蝙蝠公子视财如命，居和却并无半点银钱在身，这——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武当众人便惊奇地见他们向来面容冷峻的掌门，露出个微妙的笑容：
“蝙蝠公子是视财如命，只是有一个人，他看得比钱还重。”
武当众人面面相觑，萧疏寒却不肯再多说了。
————————
亥时三刻，武当山掌门房中。
萧疏寒立在窗前，看着外面大雨滂沱，面沉如水，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雨珠纷乱，拍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他听了三十年，故而立刻就能辨出，这其中掺杂了不该有的声音。
“贵客临门，何不出来一见？”
一阵黑影闪过，方思明站在萧疏寒身后，阴沉着声音道：“你不该放他下山。”
萧疏寒转身，淡然道：“阁下错了，武当乃是修心习武之地，并不囚禁弟子。他去他想去之地，我为何要阻拦？”
方思明扯了一个嘶哑的笑，道：“我还以为方外之人，不与红尘俗事。”
萧疏寒道：“阁下又错了，魏晋之世，天下流离，饿殍遍地。我教先辈陆简寂、孙游岳不避凡俗，广济世人，但求天下太平，无有灾祸。武当一直谨遵教诲。”
“这也是为何，十五年前，我收你入门。”
方思明的脸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后，看不清神色。
萧疏寒道：“郑居和有他追求的道，不论成与不成，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从干涉，全都在你。”
方思明握了握拳，道：“也罢，义父事成后，我会向他求情。”
萧疏寒道：“我却不以为然。”
“几年前，万圣阁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自去年开始，又接连在江南生事，敢与五派为敌，你以为朝廷会坐视不理？”
“三年前，朝廷设立西厂，名义上督查百官，实际奉密旨追查惠帝后人。你义父号称南烛老人，又敢称‘万圣’，是生怕朝廷查不到他头上吗？”
萧疏寒面色冷峻，道：“传言靖难后惠帝一路向南，直到云滇一带。南烛，南朱。西厂爪牙遍布，只怕此事早已上达天听。可怜他还沉浸在复辟之梦中！”
方思明身形一震。
萧疏寒淡淡地看他一眼，道：“就算南烛谋逆之事成了，留你在身边何用？做个随身太监吗。”
方思明猛然抬起头来，双眸中既是不可置信，又是难掩的羞愤怒火。
萧疏寒道：“自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晓此事。你体内阴阳二气，不同于男子，也不同于女子，似乎生来可随心而动，堪为武学奇才。我曾为此事问过师父，经师父提点，我才明了。只是不忍你难堪，因此才从未明言。”
方思明复又陷入深深的沉默。
萧疏寒转身，看向窗外，雨势依旧不见小。
“只可惜，生来只见此一人，道，却是绝道。”
郑居和当然也是如此。
暮色四合，天空中乌云翻滚，隐隐有风雷声。
郑居和神情紧肃，马鞭一甩，蹄声哒哒，疾行在官道上。
虽然早已知晓万圣阁此一战必然不能成事，可晨间范道学那句“天下已定”仍让他免不了紧张起来。
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丝撞在疾驰着的郑居和的脸上，是细细的疼痛。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对于方思明而言，他绝不会背叛对自己有恩的朱文圭，他为这个不切实际的梦付出了人生的前二十十年，现在，还要搭上他的命。
方思明既不会退，也不能进。
雨势渐大，郑居和发髻乱了，他腾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依旧冷静地思考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够阻止朱文圭的，也许只有曾经那些故人。可靖难之役后，惠帝的一切都被销毁封存，宫廷之中禁言，更遑论江湖之远。方思明幼时曾奉朱文圭之命拜入五派门下，次次都以假死脱身，并未留下什么可供深究的踪迹。
如此一来，似乎是不得不走一趟蝙蝠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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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半，武当山金殿。
殿内烛影重重，映得真武神像忽明忽暗。
萧疏寒手执拂尘，面对着神像，闭目不言。
薛道柏、范道学、邱居新等人站在他身后，神情肃穆。
忽然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武当山巡山弟子披沥着一身雨水在门口站定，行礼，沉声道：“秉掌门，郑居和师兄已出山门。”
邱居新等人闻言纷纷看向萧疏寒。
萧疏寒转过身来，颔首道：“好，传令巡山弟子，不可松懈。”
那人领命退下，邱居新道：“师父，郑师兄……”
萧疏寒拂尘一甩，道：“郑居和太过早慧，自幼心思深沉。这么多年，只有方思明得他真心相待。如今乱象将生，他要救方思明，却无半点头绪。此一去，必定是求蝙蝠公子。”
范道学道：“蝙蝠岛倒是个什么都有的去处，只是蝙蝠公子视财如命，居和却并无半点银钱在身，这——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武当众人便惊奇地见他们向来面容冷峻的掌门，露出个微妙的笑容：
“蝙蝠公子是视财如命，只是有一个人，他看得比钱还重。”
武当众人面面相觑，萧疏寒却不肯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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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武当山掌门房中。
萧疏寒立在窗前，看着外面大雨滂沱，面沉如水，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雨珠纷乱，拍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他听了三十年，故而立刻就能辨出，这其中掺杂了不该有的声音。
“贵客临门，何不出来一见？”
一阵黑影闪过，方思明站在萧疏寒身后，阴沉着声音道：“你不该放他下山。”
萧疏寒转身，淡然道：“阁下错了，武当乃是修心习武之地，并不囚禁弟子。他去他想去之地，我为何要阻拦？”
方思明扯了一个嘶哑的笑，道：“我还以为方外之人，不与红尘俗事。”
萧疏寒道：“阁下又错了，魏晋之世，天下流离，饿殍遍地。我教先辈陆简寂、孙游岳不避凡俗，广济世人，但求天下太平，无有灾祸。武当一直谨遵教诲。”
“这也是为何，十五年前，我收你入门。”
方思明的脸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后，看不清神色。
萧疏寒道：“郑居和有他追求的道，不论成与不成，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从干涉，全都在你。”
方思明握了握拳，道：“也罢，义父事成后，我会向他求情。”
萧疏寒道：“我却不以为然。”
“几年前，万圣阁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自去年开始，又接连在江南生事，敢与五派为敌，你以为朝廷会坐视不理？”
“三年前，朝廷设立西厂，名义上督查百官，实际奉密旨追查惠帝后人。你义父号称南烛老人，又敢称‘万圣’，是生怕朝廷查不到他头上吗？”
萧疏寒面色冷峻，道：“传言靖难后惠帝一路向南，直到云滇一带。南烛，南朱。西厂爪牙遍布，只怕此事早已上达天听。可怜他还沉浸在复辟之梦中！”
方思明身形一震。
萧疏寒淡淡地看他一眼，道：“就算南烛谋逆之事成了，留你在身边何用？做个随身太监吗。”
方思明猛然抬起头来，双眸中既是不可置信，又是难掩的羞愤怒火。
萧疏寒道：“自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晓此事。你体内阴阳二气，不同于男子，也不同于女子，似乎生来可随心而动，堪为武学奇才。我曾为此事问过师父，经师父提点，我才明了。只是不忍你难堪，因此才从未明言。”
方思明复又陷入深深的沉默。
萧疏寒转身，看向窗外，雨势依旧不见小。
“只可惜，生来只见此一人，道，却是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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