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太宰治补完计划——阿珊(2)

 
这些小心思的描写让太宰治的女性第一视角显得活灵活现，非常的自然真切。
 
就在我的痛苦达到极点的时候，突然从隔壁传来了收音机里播放的法国国歌，丈夫侧耳倾听了片刻之后，自言自语道：
“啊，对了，今天是巴黎祭典呐。”
“七月十四号，这一天哪，革命……”
刚开了个头，话就说不下去了，只见丈夫扭曲着嘴，眼里闪着泪光，强忍着不哭出来。接着，声音哽噎地说：
“攻占巴士底狱的时候，民众从四面八方响应革命，从此，法国“春日高楼花之宴”就永远地、永远地消失了。但是必须加以破坏，尽管明白永远无法重建新秩序、新道德，但还是应该进行破坏。听说孙文留下一句‘革命尚未成功’，便溘然长逝。的确革命可能永远成功不了，但是仍要掀起革命，革命的本质就是如此悲壮、美好。你问这么做到底为着什么，就是为了悲壮、美好、还有爱……”
 
这里就很太宰治了，这段突然插进来的关于革命的看法，有着对于注定的毁灭，绝望中的悲壮的向往，是太宰治式的美学。
 
丈夫不是为革命哭泣，不过或许法国革命非常类似于家庭的恋爱，为了对悲哀和美的追求，必须打倒法国罗曼王朝和和平的家庭，这种痛苦，也就是丈夫的痛苦，我虽然很能理解，可我也是在恋着丈夫啊，虽然不是昔日那个纸治的阿珊，发出什么：
妻子的怀里住着鬼呢，
啊啊，
还是住着蛇？
之类的悲叹，带着一副和革命思想以及破坏思想毫不相干的表情听之任之。于是妻子一个人被撇下，永远待在相同的地方，以相同的姿势寂寞地叹息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把命运寄托给上天，难道为了祈祷丈夫的情感风向有朝一日转向自己，就得一味隐忍吗？我有三个孩子啊，为了孩子，当下也不能和丈夫分手啊。
 
点题 破题，主人公自比阿珊，却可以看到两人的不同，虽然都是对丈夫过分理解，但主人公却更自主，更现代，更有自己的思考。
 
丈夫用俨然疯子一般的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的脸。我支支吾吾，心想：啊，不能说，具体的事情太可怕了，怎能说得出口？
“只是，要是你痛苦的话，我也很痛苦。”
“原来是这样，真没意思。”
丈夫像是放心似的舒了口气，微笑着说道。
此时，我忽然尝到了一种清凉的幸福感，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对呀，让丈夫舒心我才能舒心呀。道德啦什么啦都不存在，只要心情舒畅就心满意足了。）
 
和《维庸之妻》一样的展开，怎么说呢，这种为了追求幸福而放下道德，是一种堕落吗？还是一种觉醒？我是为了让自己舒心才让你舒心的，是对于爱情的功利运用吗？我之前说《维庸之妻》和女权觉醒没有关系，看来还是太草率了，也许女权就是从这种“堕落”中来的：为了自身的幸福，抛弃男性强加于自己身上的所谓道德的枷锁。我想，这其实也是太宰治十分羡慕的吧，毕竟他一辈子也没能摆脱自己给自己上的道德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