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贺文】白衣谣(8)

齐之侃冷笑道：“看来遖宿多的是背弃旧主之事，让遖宿王如此熟稔。只可惜，在下不懂，在下只知，此生，唯一人而已。”
冷不丁被齐之侃讽刺，毓埥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要赶尽杀绝的狠厉。
“你们不识时务，就别怪本王不留情！”
蹇宾一个箭步冲到齐之侃身前，质问道：“毓埥！你有了天下，他独身一人，能奈你何？你为何不能放了他！”他费尽了心思要保护的人，却要和他一起死在这里，蹇宾想不出，是否还有人比他更可笑。
厮杀后的血腥气仍留在空气里，昔日繁华的城，在风的吹拂下，一寸一寸剥落去生气，显得安静而凄凉。
毓埥没了耐心，对蹇宾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但凡有威胁的人，无用便留不得。”
“放箭！”
就在毓埥话音落下的一刹那，齐之侃丢掉手中的剑，用力将蹇宾拉入怀中，迅速背过身，倾身护住了蹇宾。还未待蹇宾反应，铺天盖地的箭雨便朝二人落了下来。
那一刻，蹇宾仿佛丧失了所有感知，他看不见漫天箭雨，也听不到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他的眼里，只剩下身前人一点一点被染红的衣衫。
蹇宾觉得时间似乎定格了，一分一秒都像是一辈子，他毫无知觉地站在阴影里，突然恨起一辈子为何这样长。
直到他发现紧拥着自己的手逐渐松下去，他才找回神思。箭停了。
蹇宾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回抱住那抹白衣，先触及的，是数十支冰冷的羽箭。蹇宾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抱不到他。
“小齐……”
极力挤出的字音支离破碎，勉强拼凑成一声轻唤。
没有人回应。
“齐之侃！”蹇宾红了眼眶。
他不曾顾及其他人的消失，他满眼，都是刺目的血色。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蹇宾的眼角，顺着脸颊跌了下去。
如果，他现在告诉他，他爱他，是否为时未晚？
蹇宾按住穿出齐之侃胸前的羽箭，用力向心口刺了进去。
他拉着他，仰面倒在地上，入眼是青蓝的天，浮动的云，阳光正盛，像极了他遇见他时的山中。
蹇宾小心翼翼地在数十支箭间找出空来，双手环过，重新将自己缩在了齐之侃怀里。
他知道，从一开始，便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