仏(2)

弋青的大哥和小妹是从南门逃出的洛阳城，一行人便投南而去，希望能够回到刘宋统治的地区。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他们在赶山路时撞上了一伙当地的草寇；其实这伙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不过是群因战火流离失所的农民；借着人多势众，他们打散势单力薄的护卫，只为掳些钱财；后来才发现车驾里还有两个孩子，只好也把他们带回山寨。
先来说说弋青的大哥。大哥是弋青家的嫡长子，长弋青六岁，自幼便在父亲的培养下读书习武，颇有英气。大当家看出他是个好苗子，软硬兼施，最后以“妥善安置他的妹妹”为交换条件，让他落草为寇。大哥也算是信守约定，加入他们后虽年纪轻轻，也是为这伙草寇数次出谋划策，立下奇功。据当地的百姓所说，他们常常劫富济贫，帮助邻里的村落；而他们也可谓胆大包天，甚至在官道上两次设下埋伏，劫掠官军的财货与粮食。也是因此汝南城官府大发雷霆，甚至抽调了部分前线兵力，在元嘉十年至十一年间连续三次派出官军剿匪；终是“邪不压正”，大哥一伙人的山寨被装备精良的官军攻破。按照官府张榜的消息，草寇是被悉数擒杀；而同时又有了传闻，说大当家与大哥被兄弟拼死送走，逃过了这一劫。且不论真假，此是他话不提。
再来说弋青的小妹。小妹与弋青生母相同，比弋青小一岁。因为大哥与草寇的约定，小妹在他们的手段下被送到汝南城，由乐坊的主事收留，同样也是隐藏身世，在此学习音乐奏唱的技艺。也许是天赋使然，小妹不出四年便已能熟练奏出让主事满意的筝曲。年方一十三岁的她学出有成，而知道她经历的主事也希望为她谋个好生计；于是便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到了任掌柜，介绍她到汝南城最大的酒楼中卖唱谋生。她的师妹春葭与她一同来到这大酒楼，而她也有了自己的艺名：玖荷。酒楼良好的经营状况，使得两人可以在这里尽情绽放。
可怜天公不作美。这样的生活仅仅维持了不到四年，元嘉十五年，汝南城王员外家的长子和酒肉兄弟来酒楼吃喝时，碰上了玖荷和春葭的表演，看上了这两个姑娘——尽管掌柜早已再三解释酒楼的歌姬卖艺不卖身。无奈这王公子向来我行我素，而这王员外老来得子，更是把他膝下的两个儿子宠上了天，表示甚至可以不惜买下酒楼来满足儿子的一时兴起。
百般无奈，两人不愿屈从那纨绔子弟，也不愿再给掌柜添忧；终是决定离开这汝南城，放弃这梦寐以求的、本已安稳的生活。
在老主事的帮助下，两人只给老板留下书信一封，便在随从的护送下悄然离开。临走时，两人没有选择尽可能多地携带钱财；却是带走了相伴多年的筝与琵琶。
玖荷原本想回去找自己的大哥，一行人便向北前行；日夜颠簸，到达附近村落时她才得知山寨已为官军攻破，大哥生死未卜。玖荷心灰意冷，而此时春葭劝慰说道：不如继续北行，趁边疆战事平息去往洛阳城安顿，然后再探你兄长消息。于是乎，几人又踏上了行程。
这一年，玖荷十七岁。
第三章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那间古寺。
一晃八年光阴，外面的世界纷争不断，而古寺还是那间古寺，老和尚与小和尚也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