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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心理.四》

2023-04-01摘录随笔读后感 来源:百合文库
不管原士兵在战前、战时是什么样的心理,在攻城略地一结束,伴随着种种束缚的解除,伴随着征发、掠夺的“抖羽毛”行动的开始,伴随着压制的彻底撤销,他们也就或多或少的认为,自己可以干不同以往的事了。
在某些人的潜意识里,他们是优等的,其余则不是。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这个地方什么都可以有,而唯一没有的,就是没有限制的出现地狱和制造暴行。
有关于这一段历史,我不再加以叙述。一方面我们大多已经知晓并了解,另一方面则是这一类资料实在是太多太杂了。
而制造地狱的这些原士兵们,在他们真真切切的参与暴行、亲历暴行、目睹暴行时,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原士兵谷山吉藏(时年83岁)回忆抓俘虏的场景:南京陷落后几天,在入城式举行前,货车上下来很多人,是中国兵吧。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厚棉袄,我想他们是在哪被抓了给带到下关来的。从车上下来时,每个人都踉踉跄跄的,当中有几个人用手捧起浑浊的泥水喝,真是可怜啊,他们好多天没吃没喝了吧,我当时就想。
但是这样个人的怜悯之心,并不是人人都有,而且没什么用。至少在他们看来,自己也无可奈何。而且,这些人的命运也是清楚的,“他们全都眨眼间就死了。”
原士兵上冈光雄(时年85岁)说:我们第一个抓的人是中国男子,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当真干了坏事,就因为看起来很瘦弱。就和另外两人商量把他带回驻扎地,结果他好像成了有军刀的下级军官的试斩对象,当时抓他的时候,我想,真可怜,你短命啊。
原士兵佐藤睦郎(时年85岁)说:被扔下的婴儿在田里“哇哇”哭,日本兵往婴儿的口里撒尿,这太残酷了。我讨厌打仗杀人,目睹如此残酷的情形说:“不要做这样的事。”虽已竭尽全力,但绝对制止不了。所谓地狱就是地狱,太残酷了。
不管怎么想,甚至怎么做,都不会改变什么,“也觉得自己像立了功似的。”许多原士兵就是这样一方面为死难者感到可怜、一方面却莫名自豪的心理。
也有没有这种心里负担的人。原士兵冈崎茂(时年86岁)说:在南京,我砍了5个人的头,那感觉就跟杀苍蝇一样。对死者的恐惧和屈辱完全没有感觉,这样的心理,对于某些原士兵来说一生如此。
也有想法独特的人。原士兵小川泰雄(时年88岁)说:我也见过那些一丝不挂、惨不忍睹的尸体,常常见到。看到尸体,我偶尔也会想,我们真是干了不得了的事情啊。对方已经死了,所以我就只装不知道。这样的“不得了”,想必自己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
对于暴行逐渐的习惯化,容忍化,甚至是全身心投入。即便有良知的原士兵,在厌恶反感的同时,也只能选择沉默或尽量不染指。当年的他们面对这些,以及现在谈论这些,同样是心情复杂的。
原士兵吉井光之助(时年88岁)说:说什么要尊重俘虏,这种话那时候我听都没听说过。听到的只有“杀”这道命令,自己干下了那样可恶的事,战争不管胜利也好,失败也好,都让人再也不敢去碰了。诸如此类的,有些原士兵不再为当年的“胜利”而兴奋,转而考虑别的问题,“我不愿让我的儿子参加这样的战争。”
但似乎有时候连这么想,都是不允许的,还要使自己去习惯。原士兵三木本一平(时年88岁)说:在句容时,晚上分队其他人都出去找姑娘,我认为“不能干那种愚蠢的事”,就没出去。突然,交叉着架起来的枪受什么震动倒了下来。听到这个声音,中队长就叫着“你这个东西”走了过来,因为我没去找,所以他很生气,当时我想,如果再说我就杀了你。
也许在句容,三木本还会这么想,那到了南京呢?“在南京,因为闲着没事干,就强暴了女孩子。”不需要别的理由,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不齿也就很快习以为常。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士兵田所耕太(时年84岁)说:进军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会变得粗暴……(强暴)干了50个人以上,现在想起来简直不是人干的事。自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成了真正的畜生。上司们不会注意你的,因为自己也在干。
上行下效的刺激,生死一线天的战争经历,逐渐对地狱的习以为常,靠不住的民族优越感,以及自我心理的异常病变,似乎都成了原士兵们难以治愈的顽疾。
对于死者就是这样的心理,何况是对于那些幸存的活人。
原士兵佐藤五郎(时年87岁)说:去找姑娘,说一声“走吧”,我们就以这个为主要目的出发了,但我们绝不对日本女人这么干,因为是敌国女人,我们才那么干。也有人强暴老人,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虽说是小女孩,可挺看得开的,也可能是害怕,老老实实的也没哭,可以在她们身上发泄。
原士兵坂田贞一(时年82岁)说:干活的是一般的苦力,补充兵和年纪大的人不能使用俘虏,没有上过前线的士兵也不能使用,因为对俘虏拳打脚踢是很随便的事,开枪打死的事对我们来说是干不了的。
对于受害者,仅仅是因为是“敌国人”,就自认为可以为所欲为。不止一个原士兵提到了这一点。相比于抢劫当地人的物资,以摧残侮辱代表所谓征服的性暴力则更加毫无理由,更加今人触目惊心。
在书中,有从事辎重运输的原士兵,他们或是运送弹药等直接关乎战斗物资的小行李,也有运送粮秣等不直接关乎战斗物资的大行李,以及照顾马匹的特务兵。
但是因为他们并非一线部队,因而地位地下,受步兵歧视,正如军中“辎重若是兵,蜻蜓蝴蝶变老鹰”说的那样,号称“征发”的掠夺、放火、强制劳动铺天盖地。
原士兵小寺忠雄(时年85岁)说:我们去当地中国人住的地方,强行把东西抢来,那里住着很多人。我们干的事的确很坏,“呼啦”一下进到一个大村庄,收集了很多东西,有猪、牛、食品,什么都抢,反正进去以后,好一点的东西全都抢,反抗就开枪,所以村里人也无法反抗。
的确是很坏,但是似乎并不影响是否考虑要停手,还是继续。
原士兵小岛三治(时年85岁)说:(我)也经常去征发,征发的东西嘛,有中国的食品,有饭有大米,还偷来鸡和猪宰了吃。因为日本兵经常偷,中国人就叫日本人“小偷”,但中国当时是战败中,我们也是为了生存,所以经常干这种事。
也许,极度轻视后勤补给,因而煽动士兵进攻国家首都以争取巨大的军功,在战斗结束后为了“生存”,而对自认为的“劣等人”进行掠夺补充,似乎还说得过去。
但是其他的行径就并不能就此一笔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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