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第七章 梅利比特宅第的斯泰顿一家(4)

我们说话的工夫，已经从大路拐到了一条杂草丛生的狭窄小路上，然后，蜿蜒曲折地穿过那片沼泽地。小路的右侧是石块散布的陡峭山坡，多年以前是花岗岩采石场，我们看到的那面是深色的崖壁，石缝里生长着蕨类植物和荆棘。身后远处的山坡上，飘着一缕灰色的烟雾。
“沿着沼泽地的这条小路再往前走一会儿，就可以看见梅利比特宅子了，”他说，“您要是愿意去舍下休息个把钟头的话，我很乐意介绍我妹妹给您认识。”
我最先想到的是，我应该回去陪在亨利爵士身边，但转念一想，他办公桌上还堆着满满一桌子的文件和证券呢，而且，在那些事情上，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更何况，福尔摩斯也曾特意叮嘱过，对于沼泽地上的乡邻们，我应该留意观察。所以，我欣然接受了斯泰顿的邀请，跟他一起转到了沼泽地上的那条小路上。
“这片沼泽地简直太奇妙了，”他一边说,一边环顾着四周。高低不平的冈丘，看上去像绵延的绿色卷浪；那些散乱的花岗岩巨石，就是浪潮翻滚时激起的朵朵浪花。“这片沼泽地，永远都不会让您感到厌倦，这里神秘的地方是您想象不到的。它是那样广袤、那样荒凉、那样神奇。”
“这么说，您很了解这片沼泽地上的情况?”
“我来这里住了两年，当地的这些邻居们到现在还说我是新来的。我们来此定居的时候，查尔斯爵士也是刚来没多长时间。观察这乡间的每个地方，是我的兴趣所在。所以，我想，对于这个地方情况的了解，几乎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弄清楚本地的情况，很难吗?”
“相当难。您得知道，举个例子，北边那大片平地，上面坐落着几座形状怪异的小山。您能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要想骑马驰骋的话，这倒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您会这样想，是很正常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像你这样的想法，已经断送无数条人命了。那里有几块茂密的草地，您看到了吗?”
“看见了，那几块地的土壤应该比其他地方要肥沃一些吧。”
斯泰顿张嘴大笑了起来。
“那里就是格林本大泥潭，”他说，“那个地方，只要不小心走错一步，不管是人，还是牲畜，肯定会丢掉性命的。我昨天还看见沼泽地上的一匹小马跑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泥潭里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陷进去了。即便是天气干燥的时节，想从那里穿过去也是非常危险的。更别说刚下过几场秋雨以后了，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但是，我就能走到泥潭中心，再安然无恙地走回来。上帝!又陷进去一匹可怜的小马。”
这个时候，我在那嫩绿的草丛里看见了一个棕色的东西，它正不停地上下翻滚和挣扎，脖子拼命地往上伸着，最后发出了一声绝望的长鸣，那凄惨的声音在沼泽地上回响，我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斯泰顿的承受力好像比我强得多。
“完了!”他说，“它已经完全被泥潭吞没了。两天葬送了两匹小马，以后，还不知道会葬送多少呢。气候干燥的时候，它们已经习惯了跑去那个地方，但是，它们不知道雨后那里是很危险的，直到陷进泥潭里。格林本的这个大泥潭简直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