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瓦解(5)

隐在云雾中的公路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
“哦是嘛？”
我厌恶地皱眉。
妈的，对面打野一直抓我干嘛！
该死的！自己这边打野是死了吗，说了多少次让他帮下怎么就一直不听！
“你看。你···”
妈妈的声音拖沓着，犹豫不决。
“我！”
我愤怒摔了下鼠标。
又死了！
“我怎么了！”
看着电脑灰暗下来的画面，我气恼地喘息，胸前起伏不定。
“没事没事。我不是说你怎么了，只是你看你成天窝在家里，这一个月也就今天出去了下，一直这样身子就坏掉了啊。”妈妈无不担忧地说道。
也就宅了半年，再给我一年，不，只要半年，半年就好！
“我会成功的，我一定会赚大钱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出名的，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我手在眼前虚无地挥舞着，像是画下一个美好未来的愿图。
“你只要等着就好了。”
话音落下的，只是从紧咬的牙缝中落下的几声低音。
丝毫没有力气。
我始终没有敢回头看，只是面对着电脑显示屏，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是如何，倏而听到她一声低沉的叹息。
“我知道写作是你的梦想，家里以前也支持你，给你买了电脑，让你每天在家都可以写啊写，可是最近，最近家里。”
“我会赚钱的！”
我蓦然大喊了一声，打断了妈妈的低声哀求。
我不需要哀求，我也不想要看到这样，我会变好的，我写的东西一定会有人喜欢的，我马上就会出名的，然后开始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家里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地去找人借钱，再也不用祈望别人的可怜。
只要再给我时间。
再给我一些些时间就好。
就一些些。
妈妈踌躇着，想再乞求些什么，却已经干枯到什么都说不出了，任由我逃避着，叹了两声，缓缓从这黑暗里退却。
我机械地敲打着键盘，眼睛麻木地看见眼前屏幕无数次灰暗又亮起，亮起又灰暗。
回想起自己无数次投去却石沉大海的稿子，自己无数次妄图攀登这座高峰却抬脚就被狠狠甩了下去，自己无数次想坚忍着屏息到最后却在半途就开始贪婪地呼吸。
挣扎又逃避。
想迈开步子大步向前走，却又像从未迈步，只是一味躲藏在角落。
“轰！”
水晶轰然炸裂。
“Defeat！”
终究是失败了吗？
我颓然倒在椅背，想挣扎着起来。忽而从胃里窜涌出一股对酒精的疯狂饥渴，似干涸已久，只想大口大口吞咽冰冷的啤酒。
一口气猛灌下去，把自己彻底淹没掉。
矫情如同狂草一般疯样生长茂盛。我撑了一下身子，刚迈出第一步。
猛然惊醒自家的冰箱早已卖掉还债，没有酒没有冰，空荡荡的家徒四壁，家里唯独残存的大型电器只剩自己身前这正卡在失败画面的电脑。
这让自己没日没夜打游戏忘掉现实所在死也不放手的电脑。
刺眼的红色充斥着我的视网膜，我的脑海。
还有我那无可奈何的胃。
连颤动手指都已无力，我被这无所不在的生活所挤压崩溃，一动也不能动，腐朽的身子呆呆立在这世界的角落里，并逐一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