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纪实向】内蒙省亲记(上)

辽阔无垠的草原，四野阒然。有风荡过牧草，发出空灵的声响，仿佛流浪诗人的吟唱。不远处，零星几只羔羊在山坡处闲散踱步，与天边流云一道缓缓向西行去。
一辆长安越野四平八稳地从草原中心驶过。大龙慵懒地扶着车窗斜倚在副驾驶靠背上，看腻了窗外的风景，于是扭过头望向专心致志目视前方的“老司机”。他微眯着双眼盯了好一会，张口打个哈欠，方才拖着浓厚的鼻音道：“我说，咱开快点成么？我要困死了！”嘎子两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瞥了那只猫一眼，顺带替他把右边的车窗稍稍摇上去一些，“困了就在车子上眯会，后座有衣服，你拿着搭在身上，别着凉。”大龙还欲张口说些什么，嘎子没好气地截住了他的话头：“我这是正常行驶速度，嫌慢你来！”
大龙闻言倏忽瞪大双眼，片刻以后神情重新懒怠了下去。“行吧，2迈的速度也能算正常行驶，老年人真是麻烦。”他在心里暗暗嘀咕，却不敢宣之于口。老班长虽然嘴皮子不利落，但说话向来有分量，尤其是在十年挚友面前。这样想着，大龙不由得向那几只羊崽投去了艳羡的目光：艹，跑得真他妈快！
又是一阵沉默，大龙“呼呼啦啦”吸鼻涕的声音在逼仄的车身里显得格外突兀。嘎子留神听了一会，确认这家伙是感冒而非被自己怼哭，随手拽出两张纸巾不轻不重地扔在他身上：“我跟你说过什么了，草原温差大，让你别瞎折腾别瞎折腾，这下报应来了吧？”大龙咧嘴“嘿嘿”笑着，也不答话。嘎子微微偏过脸，只见那人刀削斧凿颜色动人的脸上，不合时宜地透出一股憨厚傻劲，同十一年前别无二致。
嘎子轻轻叹口气，原本生硬的面孔一下子松动不少，他抽出手从车门一侧掏出一只保温杯，递到那人手旁：“喏，姜汤，出发前泡上的，喝了发发汗，把车窗摇死好好睡一觉，到了我叫你。”大龙一声不吭接过杯子，攥在手里打量半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班长，你是想让我补肾吗？”嘎子一个急刹，气急败坏地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草原上空顿时响彻老班长的怒吼：“郑云龙，我艹你大爷！”
这次的内蒙之行，对嘎子来说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探亲之旅，对于大龙而言，则是一次更加来之不易的陪同某人回家看看的宝贵契机。鬼知道为了争取这次双人代言，他暗戳戳地蓄谋了多久。
金主爸爸：我们这是越野系列的跑车，在选择代言人时希望形象上更运动型一点。
龙：我们很运动的，我会投篮，嘎子会射箭，我们吃鸡都很有一套。
金主爸爸：我们的车不是快消品，得考虑广告投放受众的购买力。
龙埋头“唰唰唰”翻出那些年“多余们”开给他的“空头支票”：她们说过倾家荡产都要供我在上海买房，现在只是让她们倾家荡产买辆车，问题应该不大……???
金主爸爸：......
金主爸爸：去内蒙拍摄成本会不会偏高？
龙：没事儿嘎子老家就是那的，食宿我们可以自理。
金主爸爸：............
金主爸爸最后还是被大龙的“诚意”打动了，广告拍摄时间和地点很快确定。动身去内蒙的头天晚上，大龙缠着嘎子帮自己收拾行李。“防晒得带上，日头烈。”“我用你的就行。”“墨镜……” “你不有两副么？” “加厚睡袋，到了夜里凉。” “没事咱俩睡一个睡袋，我不嫌你挤！”“身份证……” “嘎子我身份证是不是扔你那了？” 老班长终于忍不住咆哮道：“你小子是不是存心的，啥都要我带，我还帮你准备个鸟？”大龙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两盒胃药：“这个你肯定不记得带！”嘎子愣住了。他胃不太好，这么些年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因为水土不服而犯胃病，这次虽说是回家，可到底好些日子没在那待过了，大龙不提，他还真想不起来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