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龙门客栈（六）· 完结

龙门客栈今天也只有老轨和白衣。
直到白衣付了铜板要走时，老轨才忍不住问道：“那个老...那个醉鬼呢？”
“不知道啊，”白衣面向门口背对老轨，手中空空，仿佛什么也抓不住似的，回答得像喃喃自语，“其实还是没等到吧，那天向你买的酒，兴许是我自己喝了，然后醉了。”
老轨还想说什么，被白衣打断了。
白衣说：“也许从头到尾他都没喝那坛醉生梦死。”
白衣说：“是了，是红衣喝的。”
白衣说：“红衣喝完就死了，但是一直做着梦。”
白衣说：“梦见春有海棠夏池蛙，秋寄红叶冬覆雪。在雪里以为自己醒了，任凭落下满身缟素。可是啊，她总觉得过去的事情不会离开的那么快，觉得自己没那么容易被忘记，觉得所有分开都可以弥补，人和人有一天会再相见。”
白衣说：“所以她不愿意承认，先走的是她。”
老轨提了一壶茶上来，也不知道今天的茶是从哪个西域商人那顺来的，很苦。他们对坐在窗位喝茶，老轨又有点想吃五香卤花生，可是早就没了。
今天是个阴天，风平沙静。
老轨忽然嘿嘿一笑说：“其实老轨本来是老鬼，心里有鬼的鬼。”
龙门客栈冷清的紧，而这之外的荒漠却无比热闹。物价的区别使人流组成商路，从西北直下中原，荒漠平原山丘水榭，马蹄踏过官道野径，沾染江南的水和花，又在荒野发芽，不论风霜雪雨，也不顾雎鸠蒹葭。
老轨眯起眼，和蔼可亲地说：“其实龙门客栈是你建的，为了把我关起来。”
有了跑商的贾，就有了劫道的匪。尤其是鸟不拉屎的这片荒漠，匪患实多，每次商贾都要成群结队经过，偶尔落单，就是在光天化日下被一顿胖揍后打劫。
老轨笑容更加慈祥了：“其实除了你，没有人来过。”
有了匪，就有了民间剿匪组织。一群闲散人士，突然成了有志之士，刀光剑影，饮沙笑月。或许有关切，或许理直气壮，或许千里缉凶，或许惨死街头。只是，不做承诺，一杀一念。
有意义吗。
人难道一定要做有意义的事吗。
老轨突然不再笑了，他面无表情，说：“你该走了。”
我们遇到了很多人。这其中有的人，明明觉得几天就能彻底忘记，却在一年后还有泪为他而流。
老轨最后问：“好玩吗？”
疑白衣，候无欺。
以白衣，候无期。
她走出门外，走到立着的刀前。
白衣说：“铸此刀之时，唯印刀锋暴怒，刀背慈悲。刀成时雷青雨落天地风来，刀名，眷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