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归·画堂（十九）

今天走台累了一整天，又加上走得急，孟鹤堂的腰有些隐隐作痛，当他站在吴家大宅前，门口已经有小厮在候着他了。
“孟老板，您请。”孟鹤堂顺着小厮手的方向往里走，打眼就瞧见吴老板坐在正厅，孟鹤堂走进去瞥了一眼桌上焚了大半的香，轻轻哼笑着说。
“真是不好意思，让吴老板等久了。”孟鹤堂撩袍落座，小厮递上茶盘，孟鹤堂并没有伸手去接，小厮只得端出茶杯放在桌上悻悻退下。
“孟老板，咱长话短说，腊月二十五，我吴家要办家宴，您能否赏个脸。”吴猷阴沉着脸，用力捏着手里的鼻烟壶。
孟鹤堂低头微微一笑，黑玛瑙似得眸子转了转，“吴老板，您也知道这每每到了年关戏班子最摺不开人，今年更是，旁人的红纸都从立秋开始给，您这递的晚了，我这的确是排不开，又是个不当不中的日子，您说我把人家谁家替出去谁都不愿意。”
吴猷冷笑了一声，孟鹤堂知道他这是明摆着非要他唱。
“孟老板，记得您刚得这小弦师的时候，第一场就是我吴家，那时候我这赏钱可是给的足足的。现在您也是成角儿了，看来这小弦师真是有本事，要不这么着，您把他留下，我再去寻个戏班子，您孟老板不赏脸，我跟我这些老伙计们说这是孟老板的弦师我也算是能找补点脸面。”
孟鹤堂听得这话里有话心里明白，今天要是吴猷不满意，周九良他就带不走。
“吴老爷，您抬举，这是非听我唱不可了，可惜这戏班子不是我的，我不能因为我一人儿砸了这招牌。”孟鹤堂语气不瘟不火，他并不想被吴猷牵着走，更不想牵连到师父乃至整个戏班子。
“我给您把时间排在最前面，您的酒宴摆的早一些，这样如何？”孟鹤堂把手腕上的檀木珠子放在手心里揉搓，一双眼睛波澜不惊的盯着面前的吴猷。
“您这话说的，离年关早着呢，我这是过年还是过重阳？”吴猷把鼻烟壶用力拍在桌子上一声脆响，“孟鹤堂，你这个毛头小子还轮不到来跟我呛声，我若是去和你师父要人，也不知你师父是舍得戏班子还是舍得这小弦师。”
周九良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天黑，屋里太冷了，周九良浑身被冻透了吸着鼻涕坐在床上打寒颤，他下了床走到门缝往外看，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向这边来，周九良一个骨碌上了床缩在床角抱着自己警惕的看着门外，门锁哗㘄直响，两扇透风的门被推开，周九良把后备紧紧的贴着墙恐惧的把脑袋埋进手臂。
“九良？”
周九良听见那又软又好听的声音唤他的名字，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挂在脸上，他还顾不得擦飞快蹦下床伸手环抱住站在门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