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十四

孟鹤堂见他炸了毛似得耸起肩膀，益发想要逗他，问道:“我为什么不能骗你？我又不是你那个温柔的师哥。”
周九良哑口无言，又不好说那个子虚乌有的同居人就是孟鹤堂，只能闷闷地哼了一声，低下头扁着嘴，继续跟那几根缝合线较劲。
心下一发狠，手上的动作倒干脆起来。
“二十二，行了。”孟鹤堂拍了下周九良的额头，站起来俯视着他熬得微红的眼睛说道:“算你及格，收拾下东西，这些都先借给你。”
“及格了——？”周九良迟疑地问道。
“算你及格！”孟鹤堂又强调了一遍，“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九良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酸麻的双腿，将桌上东西和几本书一股脑塞进背包里，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已经耽误孟哥休息了。”
“都凌晨了，你住哪？还有车吗？”孟鹤堂晃了晃手表。
“这么快？”周九良啊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眼，可不是一点多了，皱紧眉头嘀咕着，“好像地铁和公交都没了，我打车吧。”
“算了，我送你吧。”孟鹤堂拿起门边的车钥匙，准备换鞋出门。
“孟哥！”周九良却没动窝，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喊着不想走，不想走！再多待一分钟也是好的。下次再来或许是几年后，又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像这样的夜晚不会再有了，不想结束，不舍得结束它。
“嗯？怎么？”
“我，我——我能不能在这挤一晚？”周九良说完咬紧牙关，嘴唇微微颤抖着，见孟鹤堂冷着脸不说话，匆忙接着说道:“我就在沙发上靠一下，书房也行，我肯定不吵你。你，你不是说了我刚毕业哪有钱，打车也挺贵的。又不能让你送我。我家那路晚上连个灯都没有，根本看不见回去，我出去也顶多旁边看看有没有酒店，万一酒店还客满了呢，我，我——”
周九良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竟然鼻子发酸，声音微微哽咽，自己也觉得有点失态，转而低下头说:“还是太麻烦你了，我还是先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住的地方。”
孟鹤堂发现看上去怯懦畏缩的周九良身上，时而会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莽撞却很真实。
这是孟鹤堂所没有的，孟鹤堂太清楚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他的生活就像是循着铁轨的火车，从无意外，也无惊喜。
这就是——温度吗？
伸手拉住了从擦过身侧的周九良，孟鹤堂低头换回那双银灰色的居家鞋，按捺住内心的波动，状似随意地说道:“附近没什么酒店，将就挤一下吧。”
“真，真的吗？可以吗？”
“你要想走我也不拦着啊。”孟鹤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怀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也跟着冲动起来，回过神时，话已经说出了口。
“我睡沙发，我很安静的。”周九良蹭在孟鹤堂身后，想去拽他衣角，却不敢伸手，像只撒欢又怕生的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