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物语·起源·北国篇·终幕|雪(3)

渐渐地，又下雪了。
盾墙后一成不变的天空也有了些变化。
目所能及之处出现了修建中的木塔，到了饭点、地面升起袅袅炊烟，朴实食物的香气顺着风飘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扎堆而立的士兵们开始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吃起了随身携带的干粮。
阿提拉那边依旧没有交战的意思，只是安静而冰冷地包围着他们。
雪越下越大，到了晚上，没有取暖衣物和火堆的士兵只能坐在一起互相取暖，小声说着话，逐渐，出现了哭泣声。
——懦夫！
那些自恃为勇猛者的人还为这些导致士气下降的小兵们愤懑，但随着气温的持续下降，他们也不得不从行伍中搜集可燃物制作篝火。
领导者们点起了取暖的火堆，开始乐观地设想明日的战况——说不定到了明天，阿提拉就会开始和我方厮杀，甚至于开始谈和……
而那些没有地位的人只能在寒风中颤栗。
因为担心夜袭，他们最多只能点起火把来照亮前方。
盾墙后却不时传来士兵的欢笑声。这些久站在寒风中的哨兵听着隔墙传来的歌舞声，闻着炖煮食物的香气，想象着隔墙的风光。
就这样过去了第一夜。
第二天，己方的援军依然没有抵达。等到这一天的傍晚，格尔错终于察觉到一个致命的实际问题——粮草用完了。
在一片寂静中，领导者们也不得不相互慰藉，望着如期出现的炊烟，嗅着食物的香味。终于，队伍中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投降者。
这些投降者却在接近盾墙的同时被墙后哨塔上的弓兵射杀了。
被激怒的弓手们无视命令与阿提拉一方的高塔展开对射。两军对**几阵，便也乏了，被困住的人们又坐下了，无计可施。
——阿提拉谢绝投降。
时间推移。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饥饿难耐的士兵们杀死了珍重如若伴侣的马匹，把所有能够点燃的物体点燃，一边取暖，一边烘烤冻得冰冷、血腥味十足的马肉，大多数人甚至直接生食。
黄昏时节又下雪了。
他们杀光了马匹，或偷或抢地用火取暖。
格尔错已经完全无法管制手下,只能让亲卫们拼命保住属于他和桑达的衣物与偷藏的最后几份粮草。至于他的爱马——早就抛尸帐外，仅剩骸骨。
盾墙之外的阿提拉一方依旧每夜醉生梦死，歌舞升平。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陆陆续续地有人告饶，口口声声愿意作为卧底、砍下领导者们的首级，回答他们的只有看守者们的箭簇和漫天的落雪。
就连想要从冻得坚硬如铁的地上挖一个地洞逃出生天的人们也一一倒下。
最后，他们连行走都难以持久。
第八天，因为数日前的生食和接连受冻，体质薄弱、年老的人们倒下了。
还活着的人开始庆幸又守住了自己的一份食物，悲惨离世的人们就这样倒在原地。
到了半夜，又下起了雪。
马肉终于吃尽了，就连光洁的马骨都啃得满是牙印。
还活着的人放弃了求饶和自残，他们完完全全被绝望所掌控。